江逾白抿了抿唇,看着她的眸子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不是,我是妖。” 花青燃轻轻一笑,笑容如他那晚初见她那般引他失神,但多了真心,“我猜到了。” “我可以回来找你吗?” “可以,但我要回婺川了,我家住留春城长乐街。” “好,最多一月半,我会去找你的。”江逾白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身上聚起妖气。 他已不见身影,花青燃站在窗户旁,看了看天上游云,微微出神,随后收拾了东西去退房。 江逾白一路疾行,三日后回到颖山寒江,化作本体泡在江水中。 属于大妖的气息散开,方圆百里没有任何妖能够靠近。 万界珠看了看水中的大蛟,变成了一只白色的毛茸茸小团子,伸出短短的手手颤颤巍巍地摸了摸他的角。 狗宿主真的变成蛟了唉。 江逾白睁眼,竖瞳赤红,看到陌生的东西后眸中闪过冷意,但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用尾巴将它拍开。 这蠢珠子又想做什么。 万界珠啪嗒一声被拍到岸上的草堆里,弹了两下才停下来变回珠子。 狗宿主他好凶啊,它就好奇一下,他就把它打回原形了。 寒凉的江水流过,将大蛟身上的躁意压制住。 万界珠怂唧唧地在草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滚累了就睡着了。 仲春清风拂过,草木之香摇曳,江岸百花争妍。 江中的大蛟破水而出,落于地上化形,下半身还留有尾巴。 在草丛中呼呼大睡的万界珠被水珠砸醒,颇为幽怨地出声,“宿主。” 江逾白淡淡睨了它一眼,蛟尾将它卷到身前,“能化形?” “一直都能啊,只是我懒得化形而已。” 江逾白将它松开,万界珠掉到了地上。 “走了。”江逾白闻言,化作一团妖气消失在万界珠面前。 超过了十丈范围,万界珠被迫瞬移到他身边。 落到一处茂密的树林,江逾白停了下来。 “大王,您找我?”从旁边探出一个黄皮大虎。 “嗯。”江逾白指尖微动,六张符纸悬浮在大虎面前,“找五个大妖,化作人形,贴上符纸,我在京城等你们。” 说完,江逾白身影消失。 大虎背靠着树干蹭了蹭后背的痒痒,化作一个彪悍的大汉模样,接住符纸,去找其他妖。 江逾白速度很快,一日千里,几日后到了京城外。 一只黑鸟飞到江逾白旁边的树枝上,“啾啾啾”叫个不停。 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江逾白绕到了树后,一张符纸飞起,白光亮过,他与黑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树后。 “大王,这是我从林家那小老头书房里拿到的东西。”黑鸟嘴中忽然出现几封书信和纸张,书信飘落到江逾白手中。 “林老头和黑山的恶妖合作,拐卖孩童和女子换银钱,并和很多官员勾结,将拐卖的人送出炘国当奴隶或是卖进花楼。” “还有,林老头前几天派了好多捉妖师和恶妖去杀一个叫花青燃的人,捉妖师和恶妖们已经分布在炘国各地去找花青燃了。” 江逾白眸光微寒。 “刚才给你的东西里有书信和官员名单。” 江逾白侧眸,“听到了吧?” “听到了大王!”六只大妖从树旁忽然钻出。 “你们去将林家派出的捉妖师与恶妖截杀,都被林家追过,林家捉妖师的气息你们都不陌生。事成,每只妖五个灵果。” 江逾白将腰间的百宝袋扯下,“符纸,打不过便扔,我不千里迢迢去给你们收尸。” “明白!”大王是刀子嘴。 “继续去探吧。”江逾白重新给黑鸟贴了张符纸。 黑鸟飞走,六只妖离开,江逾白往腰间重新系了个荷包,看完手中的纸后将其收入宽袖中,随后进了城。 汇入人流中,江逾白去了盛安街。 “等等。”人群中忽传来一声浑厚的叫唤,一只略有褶皱的手抓住了江逾白的袖子。 江逾白侧身看了眼那手的主人,“老伯可有事?” 那人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目光如炬,神情肃穆,头发斑白,脊背挺直,比之江逾白矮了半个头。 “你是妖?” 行人闻言退避三尺,面色惊恐。 江逾白微微蹙眉,任他打量,“何以见得?老伯莫要冤枉了晚辈。” 那老者看了看他,嘴唇蠕了蠕,最终道:“你走吧,老头子看错了,对不住。” 江逾白点点头,“晚辈告辞。” 江逾白顶着那人的目光拐了个弯,到了一个巷口前停下,将自己隐入阴影中。 约是午时,一着正三品绯色散花官服,腰束金钑花带銙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侍从从外回来。 “戴不输。”江逾白从阴影中出来,出声道。 戴胜见到他,惊讶之后大喜,“江兄,是你啊,十年了你可一点都没变,依旧玉树临风啊!” “你怎么来京城了?走走走,进府中一叙!” 江逾白闻言点点头,与他一同入府。 “去,备好酒好菜来!”戴胜吩咐侍从。 “是!” 府人上了菜,戴胜拉着江逾白入座,给他倒酒,“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十多年前同在颖川学府求学,戴胜与江逾白结交,连学院山长都觉江逾白惊为天人,言他才华胜群儒,言泉会九流。 只可惜,他无入仕之心,若是入仕,想必如今早已位极人臣。 江逾白从袖中拿出东西,推到戴胜面前,“看看。” 江逾白出颖山有很多个十年,或进学,或单纯观察人,最近的十年结识了戴胜。 戴胜中举后当官,依旧念着江逾白这个好友,时不时写信送到颖川,江逾白很少回信,回也只回四个字——一切皆好。 戴胜打开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证据送到眼前,可否将信上官员一网打尽?” “可其中涉及到了捉妖师与妖,这不归大理寺管,这得与捉妖盟相商,偏偏这涉事捉妖师,还是捉妖盟中的盟主一派。” 江逾白喝了口酒,“近来捉妖盟中许多盟派不服林家,将消息捅露出去即可,花家老爷子嫉恶如仇,张家家主最恶浊流,有这两家牵头,也能使林家腹背受敌。” “好。”戴胜一拍桌子站起来,“江兄,你可要随我一同去花张两家?” 江逾白摇了摇头,“我便不去了,你方才办公务回来,腹中应当饥渴,用了午食再去也不迟。” “我不久待京中,你不是时常来信问我,何时能与你一聚吗?错过了便不知下次相聚是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