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如水的月光倾泻在寂寥的海面上,海水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响声。偶尔有远处的野兽的嚎叫声传来,却让这里显得更加静谧。 罗通睡到午夜,无比精准的生物钟将他从熟睡中唤醒,他拉开帐篷走出去,篝火还没有熄灭,许亚轩在月光下小幅地踱着步子,单人单岗,哨兵要同时负起巡逻和警戒的职责。 罗通走上前去,许亚轩转头看到他,一个立正:“报告,哨兵许亚轩正在执勤,目前一切良好。” 罗通敬了个礼,伸手把枪接了过来,轻声对许亚轩说:“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 许亚轩回礼,钻进自己的帐篷,不一会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在野外训练,能快速入睡也是一项基本功,特战队员必须时刻保持充沛的体能和精力。 罗通把枪端在手里,取下弹夹简单验了下枪,确认无误,抬脚就上了礁石,那里视野开阔,整个海滩一览无余。 昨天遇到的事情太突然了,大毛又损失了一架运输机,让本不富裕的国家雪上加霜。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罗通等人高度的戒备心,救了他们一命。但现在棘手的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广袤的远东沿海地区,要依靠步行回国,是一个无比严峻的考验。 最好的结果就是能被大毛的搜救队伍发现,这样,就能很快结束这次任务。在这次出任务之前,上级隐约有口风,可能会抽调部分精干力量去藏南找阿三刷经验。与在这边跟大毛的三流部队一起演戏相比,去痛扁阿三显然更有吸引力。 罗通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可千万别耽误了正事啊。 无人区的夜,特别寂静,几个战友的鼾声都清晰可辨。罗通转头向南边看,银河横亘在天上,无比绚烂。在那遥远的银河下边,就是祖国的位置,那里现在想必已经是万家灯火。 一种莫名的乡愁涌上罗通的心头,罗通眨眨眼睛,把这股多愁善感的劲儿压了下去。 啪嗒——啪嗒—— 一种轻微的声音传到罗通的耳朵里,罗通警觉地把枪的保险打开,向声音的方向望去。 几只海豹刚刚爬上沙滩,大概感觉到了罗通的杀气,又屁滚尿流地扑回海里。 罗通摇了摇头,关上保险,继续巡视着营地四周。 这时从远离海岸的灌木丛那边,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罗通屏住呼吸,悄悄打开保险,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啊——!” 一声惨叫从灌木丛里传了出来,随即传来一阵俄语的骂声。 “苏卡不列……谢廖沙,你不会看路的吗?” “对不起,弗拉基米尔少校。”一个虚弱的声音小声地道着歉:“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头晕眼花。但我保证不会再弄痛你了……” “对不起,谢廖沙,我知道你很辛苦,我刚刚只是太痛了。” “您无须道歉,弗拉基米尔少校。” 两个人的对话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个硕大的身影从灌木丛里挤了出来,大概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变成了两个人。 “弗拉基米尔少校,看,那里有篝火。” “我看到了,谢廖沙,谢天谢地,终于碰到人了。快去问一下,或许是在这里度假的萨哈林人。” 罗通听清楚了两人的对话,也不再隐藏身份,主动走到韦力豪设置的拒马以外,怕这些东西误伤了友军。 “是弗拉基米尔少校吗?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罗通,我们在飞机上见过。” 罗通喊了一声,对面愣了一下,然后一个身影爬了起来,单腿跳着向罗通奔来,另一个急忙扶住他。 “上帝保佑,达瓦里氏,还能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罗通关了保险,把枪背在身后,迎了上去。走近之后,看到了两个狼狈的大毛士兵,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钢盔和武器都不见了,弗拉基米尔的肩章都少了一只。 “能再次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弗拉基米尔同志。”罗通用俄语跟这个落魄的少校打着招呼:“我们跳出机舱后,看到飞机解体了,我很遗憾……” “不不不,你能活下来,才是最好的结果。”弗拉基米尔疲惫地说着:“我们的飞机太老旧了,也缺乏保养,出事是早晚的事。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我的小队都在,只是到目前为止,没有遇到任何其他人。”罗通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的通讯设备都坏了,没法联系上级,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幸好你们活着。” “是我们都活着,达瓦里氏,我们现在在萨哈林岛上,往南走,应该会遇到雷达站。”弗拉基米尔兴奋地说着:“只是我的腿受了伤,可能会麻烦你们。” “不要紧,我们小队有军医,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罗通安慰弗拉基米尔:“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在这样的灾难中活下来,本身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罗通从默不作声的谢廖沙手中把弗拉基米尔接过来,扶着他小心地向营地走去。营地里原本熟睡的几个人此刻都已经钻出了帐篷,站在篝火边,康思俊迎了上来,蹲在弗拉基米尔面前,看了一下他的腿,冲罗通点了点头。 “问题不大,把他交给我吧。” 弗拉基米尔的右腿骨折了,不知道是在机舱里撞的,还是落地时姿势不对,摔的。康思俊拿出工兵锹,借着月光,在灌木丛里找到两株小树,砍下来拖了回来,又拿匕首修剪了一下,留下四根直棍。 弗拉基米尔和谢廖沙被带到篝火旁,坐了下来。康思俊拿着木棍回来,把弗拉基米尔的腿摆正,用手摸索着检查了一下。 “啊——!” 弗拉基米尔一声惨叫,断裂的骨头被重新对正的剧痛让他的脸都变了形。 “忍着点,达瓦里氏,绑好之后就不会这么痛了。”康思俊手脚麻利地固定好弗拉基米尔的腿,留下一根略粗些的木棍递给弗拉基米尔:“给你这个,会对你有帮助的,自己走路,会让你的感觉更精准,不至于再受伤。” “没关系的,达瓦里氏,我,我可以扶着少校同志。”谢廖沙嗫喏地小声说着。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让他自己走,这样他一旦腿不对劲了,自己会调整过来。”康思俊拍了拍谢廖沙的肩膀:“后面的路也许会很长,我们可以走得慢一些……” “非常感谢你,达瓦里氏。”弗拉基米尔的腿已经不那么痛了,他真诚地向康思俊道谢。 “既然一起参加了这次行动,那么我们就是战友。”康思俊对弗拉基米尔笑了笑:“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罗通看了看狼狈的两个大毛士兵,对许亚轩说道:“轩轩,从今天起,我们两个共用一个帐篷,我的帐篷就先给大毛兄弟用了。” 在人家的地盘上,给人家方便也就是给自己方便。 罗通说完回到自己的帐篷旁边,把帐篷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许亚轩的帐篷里。走到篝火旁对弗拉基米尔说道:“弗拉基米尔少校,我们都是单兵帐篷,没有多余的,只能委屈你们两个人共用一个了。” “已经很好了。”谢廖沙小声回答道:“谢谢你,达瓦里氏。” 弗拉基米尔皱了皱眉头,随即也说道:“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谁还会计较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