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看见她的表现,易迟迟眉头皱了起来,等她回来后轻声道,“遇到事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葛素娟眼睛红了。 “你别哭,你可千万别哭,有事说事,我真是怕了你们掉金豆豆。” 上次王楠要借钱也是眼圈一红,这次葛素娟又红,知道她的人不会多想,不知道的要是看见这一幕,指不定以为她欺负人,随后传出奇葩流言。 “我的名声很重要,你别败坏我的名声!” 葛素娟的不安和为难,因为她这句话烟消云散,还升起了一股名为哭笑不得的情绪。 “没人欺负我。” 易迟迟秒懂,“那就是遇到事了。” 她嗯了声,吞吞吐吐半晌憋出一句,“迟迟,你还有没有粮票?” 易迟迟,“……” 她手里的全国粮票也不多了。 粗粮她实在是吃不惯,秦久年纪小嗓子眼细,长期吃粗粮对他身体不好。 姥爷他们年纪大了,想熬到改革开放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在这之前也得尽量照顾着。 因此,这一年的时间下来,手里的粮票用了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得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不能外借,也不可能外借。 “抱歉!” 葛素娟就叹了口气,“你又没对不起我,道什么歉。” 其实心里早有准备,毕竟易迟迟在吃上面有些讲究。 再多的粮票也经不起她这样消耗。 “那能借我点钱吗?粮票我去找关明月借。” 借钱没问题,葛素娟的为人她清楚,和王楠一样,不可能不还。 周秋雨也一样,但这姑娘虽然年纪最小,脾气却最硬。 能自己干的活,从来不指望别人。 能吃的苦她也自己吃,别人找她帮忙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都愿意帮,让她找别人帮忙却跟她要命一样。 这性子不能说差,但也谈不上多好。 因为苦这种东西是越吃越多,习惯吃苦后苦就会一路伴随。 所幸葛素娟和她不一样。 这姑娘有自己的小心思,人却不坏,也能干。 “要多少?” “二十。” “着急吗?” “不着急。” “晚上回去给你。” 有了她这句话,葛素娟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也不需要易迟迟问,她就主动说了借钱借粮票所谓何事。 葛素娟是贵省人,家里条件谈不上多好,要说多差也没有。 因为是老三,上有大哥二姐下有小弟的情况下,她成了不招人疼被忽略的那个。 好吃的没她份,新衣服同样没她的份。 家里孩子多,学校停课后她没地儿可去,她老娘天天看她不顺眼,倒是没打骂,但会指桑骂槐。 再加上大哥要结婚了,二姐也有了对象。 父母的意思是想把她和二姐住的房间腾出来给大哥大嫂做新房,至于二姐,可以去住员工宿舍。 她二姐挺本事,自己寻摸了一份工作。 虽然是临时工,努努力有转正的希望。 ( 弟弟妹妹还小,可以跟着父母睡,或者在小阳台上搭个床。 唯独她不好安排。 于是,她自觉下了乡。 刚来的那一年,家里人还惦记着她,她也惦记着家里人,写信寄东西都还算正常。 但自打她大哥二姐结婚后,她和家里就不怎么联系了,难得一次的联系也是找她要钱要物。 搞得她好像不是来下乡,而是去哪个厂里端着铁饭碗的正式工人似的。 再多的期盼和对亲人的幻想,也随着一封封要钱要物的信烟消云散。 听到这里,易迟迟纳闷道,“那你还借钱借票寄回去?” “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搓了搓脸,抬眸看着易迟迟的眼里情绪复杂,“我妈没了,我爸上班的时候手被机器搅断了。” “我哥……” 深深吸了口气,她压下悲愤的情绪语带哽咽道,“被抓了。” “???因为什么?” “我嫂子……” 她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易迟迟心里就有了数,“可以不用说。” “嗯。” 点了点头,她道,“前嫂子丢下孩子跑了,二姐嫁出去了,大哥又被抓了,现在家里就靠我爸带着孩子。” “伤残的话厂里应该有补贴。” “用完了。” 说到这里,她道,“我爸想找关系把我弄回去顶替他的工作。” 本来那份工作她爸是打算留给他弟弟的,大哥有工作,不需要父母操心。 易迟迟颔首,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农村日子不好过,但靠山屯其实还行。 真回去了,以葛家现今的状况,葛素娟的日子过得不一定有在靠山屯好。 一托四,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婴儿。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事其实不好办。” “确实不好办。” “我爸是钳工,技术工种,真把我弄回去了我也没法接他的班,必须调岗,这样一来工资就会降,养不活一家子……另外我二姐不愿意,她想让我爸把工作卖给她小叔子……” 提起葛二姐,葛素娟的声音染上了愤怒。 由此可以判断出这姐妹俩的关系已经不能说不好了,而是和仇人差不多。 对此,她不做评价,而是问道,“你呢?你什么打算?” “我爸这次写信过来,找我要两百块和五十斤全国粮票,威胁我不给的话他就和我断绝关系。”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语气平静的易迟迟心惊。 “我没有这么多钱,也拿不出这么多粮票,遂只能如他的意。好歹他们生养我一场,二十块钱和二十斤粮票就当我回报他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易迟迟对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抚拍拍她。 “会好的,我们都会好的,未来很光明,不要灰心,一个人也可以精彩。” “是啊,从今天开始,我将彻底为我自己而活。” 她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迟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我先去找明月说借粮票的事。” “好。” 她走了没几分钟,药子叔回来了,眉开眼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来,“趁热吃。” 易迟迟伸手接过打开热乎乎的油纸包,里面是一只香气四溢猪手,顿时惊了。 “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