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守忠对上俩孩子乌黑的眼眸,迟疑起来。 他也不好直说,让她们走,是为了罚他们爸爸。 沉守义意识到大哥的为难之处,走过去想带孩子们离开,弯下腰说,“乐乐,让让你们去盼儿他们屋玩吧?人多热闹,小姐妹说说话也好。” 沉乐摇头,“吵。” 她跟她们聊不到一块去,沉乐不想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 沉让一向跟着妹妹走,他一个男孩去女孩屋里不方便,要找人说话也是找山子哥他们,对二叔这个提议毫无兴趣。 沉守军见大哥二哥,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趁机离开去找媳妇儿。 沉守忠看着两个执着的孩子,一个头两个大,拿他们没有办法。 其实只要说服乐乐就好,让让素来听她的话,可说不通她,这就没办法了。 沉守忠微微叹气,余光瞥见鬼鬼祟祟,想偷偷溜走的三弟,立即出声把人叫住,“沉守军,你想去哪?” 沉守军没想到,大哥在劝说孩子的同时,还分神留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稍稍诧异了一瞬,面上没有丝毫心虚,“我去帮我媳妇洗碗,咋滴啦不行?” 沉守忠知道三弟脸皮厚,但他想跑被自己抓个正着,还是面不改色,这就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厨房那么多人,用得着你去?你大嫂她们都在呢。” “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思想很有问题啊。” 沉守军停下脚步,摆出一副惊愕至极的表情,上下打量着他,“菜是大嫂炒的,晚饭是大家一块儿享用的,但洗碗这种活儿,总不能全都,丢给大嫂她们去干吧?” “我们都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家务应该共同分担才对,哪能一股脑儿都扔给她们处理呢?” “我……” 沉守忠听得一愣一愣的,刚想反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沉守军很快打断他:“大哥,我跟你不一样。我心疼我媳妇,舍不得我家茯苓受苦受累,只想着尽量让她过得舒坦些、自在些。” “你怎么能理所当然的认为,洗碗刷锅是大嫂她们,应该做的事呢?” 沉守军谴责他,说的大义凛然,仿佛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 - 沉守义皱起眉头,他相信大哥没有那样的想法,三弟这番话有些过头了。 他见大哥被沉守军说的怀疑人生,决定站出来,替大哥辩解一下,“三弟啊,你这话说的就严重了。“ “咱们大哥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这么想?你不要随便给他扣帽子!” 沉守军也知道,大哥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他想离开,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大哥了,“这是大哥先说的,他不让我帮忙,不就是想让大嫂她们干活吗?” 沉守忠从三弟的诡辩中清醒过来,不由剜他一眼,差点被这小子带进沟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打算。” “……不和你说了,大哥,待会儿我和大嫂,转述你方才说的话。” 沉守军心想知道也无妨,反正他要去厨房了,乖乖认罚是不存在滴。 沉守军临走前,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你俩回去吧,不用等我们。” “行吧。” 沉乐见大叔压根不是爸爸的对手,爸爸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叹了一声挣钱真的好难,拉着哥哥回房。 沉守忠知道弟弟有多缺德,担心他到媳妇跟前胡说八道,赶紧追了过去。 小孩们都回屋了,大哥也离开了,屋内只剩下沉守义一个人。 厨房面积不大,他考虑了一下,没有过去帮忙,转身回了卧室。 - “爹。” 沉山端着水盆出来,刚好碰见行色匆匆的父亲,同他打了一声招呼,“我把水端出来了,您不用去厨房。” “你们洗吧,待会儿我跟你娘用一盆水。” 沉守忠视线从两个儿子身上掠过,说了一声,绕开他们大步前往厨房。 沉山微微皱眉,父亲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他这么急做什么?”沉林疑惑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询问哥哥。 “洗脸去,今天有点冷。” 沉山摇摇头,收回视线,他哪知道啊?他又不是爹肚子里的蛔虫。 想到三叔在厨房,沉山心中不由一紧。 他该不会是要,去找三叔的麻烦吧?这很有可能。 三叔回来时挨了一顿训,他爸刚才好像是故意,把他们支开的。 沉山忽然想起,他爹教训人的手段,面色微微发白。 他爹难道是去押着三叔跪牌位的?他爹罚人就那么几招。 轻则面壁思过,重则打人跪牌位。 沉山心脏砰砰跳得厉害,本该是他挨打受气跪牌位,现在却是三叔替他承受一切。 他心里愧疚极了,不行,不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沉山定了定神,立刻将端着的水盆,塞到弟弟手里,叮嘱他:“林子,拿稳,我有事先回屋一趟。” “什么事啊这么急?” 沉林懵了一下,赶紧接住摇晃的水盆,避开溅出来的水,困惑道。 沉山没空和他解释,见他端稳后,小跑回屋。 沉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干啥啊?” - 沉守忠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笑声不断。 他走进去,目光下意识落在媳妇脸上,观察她的面色,没瞧出什么异常,心下稍松。 黄禾苗注意到沉守忠的身影,提醒道:“大嫂,大哥来了,他找你有事吧?要不你先走,清碗有我跟茯苓就行了。” 李菊花清洗了一下手,撩起围裙擦了擦水,疑惑地朝男人看去。 “不,我是来帮忙的。”沉守忠走进屋,解释道。 “不用,我们快洗好了。” 黄禾苗见他过来,目光一直落在大嫂身上,善解人意道。 沉守忠:“……”他只是过来看看,三弟有没有,添油加醋地污蔑他,帮忙只是顺带的。 “没事。”他笑了笑,视线扫过三弟,见他和白茯苓在清理碗柜,夫妻俩配合默契。 屋内气氛和谐,他媳妇笑眯眯的,不像听到了扫兴话的样子,沉守忠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来的及时,不然守军说出来,他今晚定然睡不好觉。 沉守军余光注意到,大哥暗松一口气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白茯苓听到沉守军,这莫名其妙的笑声,不解地看向他,“大哥放过你了?” 沉守军清理橱柜上的脏污,垂眸温柔地看着媳妇,压低声音说:“没有,大哥刚把孩子们赶回屋,想收拾我。不仅没能达到目的,还被我抓到了把柄。他急哄哄追过来帮忙,只是怕我说出来。” 白茯苓唇角微微一抽,以她对男人的了解,肯定是守军做了什么,大哥才会露出破绽。 “……”黄禾苗看他不打算离开,便没再说这里用不着帮忙的话。 沉守军也不好当着,三弟妹四弟妹的面,把三弟拉出去处罚,只能甩眼刀砍他。 眼神杀不痛不痒,沉守军压根不怕,甚至有心逗他,“大哥,你眼睛咋成斜眼了?这么严重,需要去看医生吧?不要讳疾忌医啊。” 沉守忠在帮媳妇擦碗,听见三弟这话,差点手滑将碗打烂。 大家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他立刻收回了眼神,呵斥三弟:“瞎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沉守军笑了笑,“你比我大,这我知道。” 沉守忠:“……”你知道个屁! - 沉山回去后,便开始找祖宗牌位。 他一定要在父亲把三叔抓过来之前,就把先人的牌位给藏起来。 跪牌位可难受了,沉山对此心有余悸,哪忍心让三叔感受一番。 “在哪呢?到底在哪里。” 沉山喃喃自语,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内到处晃,却始终没有看到它们的踪影,心里不禁感到一阵焦虑。 “山子,你在找什么东西?” 沉守义从屋里出来倒水喝,看着急得团团转的侄子,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