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什么话也没说，对孩子了如指掌的白茯苓，还是感觉到了女儿，超乎寻常的兴奋劲儿。 她不看好闺女种人参，人参要是那么好种，大河生产大队早已经脱贫致富了。 给她买了种子，闺女现在信心满满，打算大干一场。 白茯苓也不好继续泼冷水，难得孩子愿意找事做，总比见天跟着村里孩子，在危险的山里瞎跑好，于是鼓励她:“乐乐，你种出人参卖了，钱都给你，妈妈还会给你准备一份特别奖励。” “真的吗？”沉乐眼前一亮，抱着医书抬头看着妈妈，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他们沉家四房钱是各管各的，但他们三房小家没分，钱都是爸妈保管。 卖了人参钱能分一半给她就好，沉乐没有任何意见。反正爸妈的钱，都花在他们兄妹身上，不存在保管就不见钱影儿的可能。 她人小拿着钱，也买不了东西。 她去问售货员商品价格，会被人当做在捣乱，态度好点不理会，态度差的直接把人赶出去。 买东西的钱，数额小还好，孩子手里有点零花钱很正常。 数额太大，别人只会以为，她偷了家里钱，不敢卖东西给她。 而且现在买东西要票，她没有这种东西。 钱放在爸妈那里，她需要什么能理直气壮地张口要，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李菊花有些吃惊，不过想着种子能不能活都是问题，考虑人参卖掉后，如何分配为时过早。 一看这就是，三弟妹糊弄孩子的话。 李菊花见侄女喜出望外，唇角微微上勾，还是孩子好，天真烂漫无烦恼。 不对，当老三家的孩子好，其他的孩子，日子过的也就那样吧。 李菊花眯眯道:“我做见证，如果你妈妈不给，和我说。” “好。”沉乐举起手。 李菊花会意，弯腰笑着和她击掌。 “……”白茯苓无语片刻，大嫂怎么也跟着孩子凑热闹？ 瞧着闺女抱在怀里的医书，白茯苓不禁提醒道：”回去就开始学习吧，说到就要做到，人无信不立。有不认识的字，可以问你哥哥，让让也不会再来问我。” “说不定复诊时，杨大夫还会检验一下，你7天的学习成果，你有什么不懂的，还可以当场问他。” ”嗯嗯，哥哥不在我就翻字典，实在不会就问你。”杨大夫是个好人，沉乐不想让他失望。 李菊花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打趣道:“那大娘就等小沉老师学会教我。” 沉乐一口答应，“好，包在我身上。” 白茯苓看着大包大揽的闺女，无言以对:“……”牛皮吹出去了，到时候不会教，看她怎么圆。 - 说说笑笑，一行人准备离开。 沉约回头看着悬挂在门上，那黑底烫金的‘宝参堂’三个字，心情无端地有些沉重。 中医是四旧之一，在特殊时期受到破坏和打压，未来有很多老中医受到迫害。 在那之前她得提醒杨大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找个偏远的山村居住，主动避开这一场灾祸。 很多地方由于地势偏远，医疗资源匮乏，既无药又无医。 虽然排外，但却很需要大夫，有医术的人去投靠，很容易被社员接纳。 她们大队不行，风气不好，老的倚老卖老，大的又毒又坏，小的又蠢又馋，大队长又贪又狠。 整个大队没救了，过来就是送死。 大队长他哥就是靠运动上位，他追随他哥哥脚步，是他哥的坚定拥趸。在大队里瞎搞，弄得大队乌烟瘴气，下放到这里改造的人，日子都不好过。 “唉。”沉乐突然叹气，不明白日子过得好好的，瞎折腾啥。 白茯苓看得牙疼，对大嫂吐槽:“……这孩子，看把她愁的，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李菊花忍笑，肩膀抖得厉害，“可不是，咱们乐乐，人小心不小，一看就前途无量。” 这话她爱听，白茯苓点点头，“她整天在家里闲着不是个事，干脆让她去上学得了。回去我问问二哥，让不让念儿去上学，俩孩子一起做个伴儿。” 二嫂重男轻女，肯定不愿意，白茯苓不打算问她，问了也白问。 李菊花忧心忡忡，“嗯，我家沉溪还小，等她大点再读书，也不知道她在家里，有没有听她爹的话。” “我不上学，有哥哥教我就行，我会翻字典。”沉乐打算在空间种地，听到这提议立刻否决。 “太远了，我走不动，会迟到没必要。”看到妈妈危险渗人的目光，沉乐弱弱地补充一句。 总不能每天都坐车去吧？ 如此与众不同，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关注，不符合她要低调做人，认真种地的原则，还会被大家排挤不值当。 “……”白茯苓被说服了，这也是她不这么早，送孩子去上学的原因。 太远了，每天都迟到，上学又有什么意思呢，还会令老师厌恶。 不如她自己在家教，她也是上过女校的人。 沉让也是她和沉守军教的，一路跳级也没影响成绩。 可儿子朋友少，几乎不见他和大队的男孩玩儿，她不想闺女也这样，难免会有在教育上拿不准的时候。 “咱们大队什么时候，建一个学校啊。要我说，书记还不如让那些，不会种地的知青来教孩子。” 白茯苓想到这，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回去可以和书记提一下，学费用工分抵，这样愿意让孩子识字的人会增加许多。 解决教育问题，也是政绩之一，书记应该会考虑一下，这件事的可行性吧？ 乐乐能上学，让让也不用早起。 白茯苓捋了捋思路，打算回去找大队干部谈一谈。 李菊花作为带过女知青的人，很有感慨，“谁说不是呢，说什么来搞建设，知青干活不行，挣那几个工分连自己都养不活，建设啥净添麻烦。” “……”沉乐听后没什么反应，不出意外妈妈会无功而返，等她回来再安慰。 上辈子直到63年，大队才有自己的学校。 离开家一天，李菊花开始想孩子了，“三弟妹，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白茯苓：“我去买点吃的，要坐很久车。” 李菊花觉得太破费，摇头说，“糕点没吃完，不用再买了吧？” 白茯苓牵着闺女的手，走在前面大手一挥，“甭说了，也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