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刚生完病,不能吃冷食。 粥已经凉了,沉让烧火热了一下,耽搁了一些时间。 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回来,急的他在厨房,像热锅上的蚂蚁。 沉让刚应付完堂哥,好在他是个心粗的,没有上前查看。 却没想到,他出来又被堂妹给盯上了。 沉望儿可没二堂哥好糊弄,沉让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没什么,是乐乐的早饭。” “她吃什么。”沉望儿说着,便准备过去瞧瞧。 “都挤在门口做什么?当门神啊。” 朱来娣背着小闺女,手里拿了一个空的罐头瓶,走近便看到自己那两闺女堵在门口,黑着脸说,“猪都喂了吗?猪圈打扫了?” 看姐妹俩傻愣着,朱来娣没好气道:“没做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当大小姐啊!” 沉让看到二婶过来,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知道有二婶在,二堂妹没法过来,他立即端着粥碗进屋。 “这就去。”沉盼儿拉着想和亲妈,争执一番的二妹,去拿背篓。 她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提醒她:“屋内有客人,你要是现在跟妈吵架,让她丢了面子,回屋会挨打。” “她的面子是面子,我们的面子就不是面子吗?” 沉望儿满腹委屈,瞬间红了眼眶,抽泣道:“就知道骂我们,在我们面前耍威风,不停让我们做事。刚从外面回来,我想歇会儿不行吗?” “她怎么不叫沉让做事,沉让今天就在家歇着,啥也没干,闲着呢。” “小河、小波还跟狗似的,撒了欢的满山跑,怎么不叫他们干点活?” “沉让又不是妈生的,她怎么叫?”沉盼儿为妹妹擦去眼泪,沉默了一会儿,解释。 沉望儿继续表达不满:“我们还不是四婶生的,她怎么经常叫我们做事?” “……”沉盼儿说不过她,其实她也想不明白。 或许女孩子生来命苦吧,谁让她们是女孩呢。 她们家有两个拿工资的,条件在大队里,算得上不错。 虽然钱落不到手里,可偶尔也能一起吃点好的。 父亲虽然遗憾,她们不是男孩,但也不会过分苛责她们,只是不太上心而已。 大队其他人家的女孩子,过的才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不仅需要早早起来,洗一大家子衣服,做饭收拾屋子,还要下地挣工分。 没个歇息时候,得不到一句好,还要挨骂挨打,比旧社会的下人过得还惨。 人家下人至少吃的好,穿的体面,每年都会有两套新衣服。 村里有些女孩子,直到出嫁都穿不上,一身新衣服。 “他肯定开小灶了,我闻到白米粥的味道了。”沉望儿哽咽着说。 沉盼儿知道,妹妹说的是堂弟沉让,宽慰她:“乐乐落水,身体遭罪,是该吃点好的,养养身体。乖,咱不想就不馋了。” “我又不是没生病,我生病时,为什么没吃好的。” 沉望儿听完姐姐的话心里更难受,眼泪再次喷涌而出。 沉盼儿沉默了,许久才说:“小声点,别让妈听见会挨打。” “乐乐她妈妈,就不会打孩子,还不会凶她,她爸爸妈妈都不打孩子。” 沉望儿强调,越想越难过,看着已经和好如初,笑着走近的三叔夫妻俩,艳羡道:“如果我们是三叔、三婶的孩子就好了。” “……”沉盼儿吓了一跳,当即捂住妹妹的嘴,东瞧西望观察她妈是否在附近,是否有听到她大逆不道的话,“说这些做什么?你真想挨打啊。” 大队里没哪个父母,能忍受自己孩子,说出这种话。 不吊起来把人一身反骨打断,以后在孩子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沉乐出来时,父母已经停战了,她听到了二堂姐的加油声,忍不住白了便宜父亲一眼。 沉乐张开双臂,准备去抱白茯苓的腿,眼里满是眷恋和依赖,“妈妈~” 沉守军立刻挡在白茯苓面前,一把抱住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白茯苓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心下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这个角度,看妈妈没有那么累,于是沉乐没有挣扎让他放下。 “我还没洗手。”沉乐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没什么好感,故意膈应他。 他故意隔开她和妈妈,不想她们母女俩接触。该不会真把她妈妈,当自己老婆了吧? 这可不行! 这是她爸的老婆! 沉乐不愿意让这个孤魂野鬼,接手她爸爸的一切。 他还是个重男轻女的人,漂亮老婆和聪慧儿子愉快接受了,大闺女却不太待见。 沉守军脸都绿了,抱不是放也不是。 他在后世已经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实在有点接受不了,上厕所不洗手这么可怕的事情。 回来后真的哪哪都不习惯,就连屋子都觉得不太干净。 可在这个年代,这些都是普遍现象。农村里没那么多讲究,渴起来生水都能喝。 看到她眼中的挑衅,沉守军深吸一口气,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把人放下去,“你先去洗手,待会儿进屋里,让李大夫看看。” “哦。”她妈妈是个爱干净的人,再磨蹭她就要生气了。 沉乐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妈妈,快步走到水缸边洗手。 “乐乐,你身体好些没?”沉盼儿走过来,关心地打量着她。 “盼盼姐,好多了。”沉乐抬头看着她,笑着回复。 她这个大堂姐,清醒又理智,算是沉家女孩子中,过的比较好的人。 前世她放火出逃前,托付妹妹的那户老实人,就是拜托出嫁了的大堂姐帮忙找的。 她为此多方打听,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书上写她因为这件事,还被许招娣给骚扰了一段时间。 想想沉乐就觉得对不起她,因此这会儿,见了她难免多了几分心虚和愧疚。 沉盼儿松了一口气,从背篼底部掏出一把青红的山楂,“没事就好,喏,这是我打猪草摘的野山楂,洗洗吃吧,他们都有。” “她有浓稠的白米粥喝,会喜欢吃你这酸掉牙的野山楂?” 沉望儿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 “二妹!”沉盼儿皱眉低斥。 “……我说错了吗?”沉望儿撇撇嘴。 “谢谢,盼儿姐,你最好了,我很喜欢。” 沉乐没理她,她这二堂姐就是个小酸鸡,酸这个酸那个,就没她不酸的。 沉乐以前小,还会不高兴和她计较。 如今心理年龄,已经17了,自认是个大人。 她在自己眼中就是个妹妹,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 沉守军催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乐乐,快点,都等着你呢,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李大夫等会还得回卫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