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附和着:“她一个没娘教养的小丫头片子还能在宫里翻出什么风浪,娘娘就放宽了心。” 柏玉青听着她的话,乐了乐,随即又想到什么,开口问:“人都处理干净了?” “干净了。”嬷嬷对上她的视线,会心笑了笑。 肃州。 轿子落地,仆人上前掀开帘子,杨龄迟眯着眼环顾四周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刚站稳,守门家仆几步下了阶梯迎来,“丞相,里面请。” 杨龄迟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面“王府”两字赫然显眼,他缄默随着领路家仆入了府宅,内院一路张灯结彩,窗户上贴着“喜”字,寓意着好事将近。 鹿赋坐在庭院,身前是一桌佳肴,两副碗就等着客来。 “翊王。” 杨龄迟见到他做了礼数,听见称谓,鹿赋淡然笑笑,“丞相何须多礼,一路舟车劳顿,快坐。” 他侧头吩咐道:“将我准备好的酒拿来。” “是。” 婢女应声,转身去取来了酒,为他们斟上。 庭院中台烛燃得正旺,满目星辰美不胜收,鹿赋挥了挥手,仆人井然有序退了下去。 偌大的院子突然静下来,杨龄迟看着他,一五一十汇报着:“宫中多有变故,冯阚交了兵权,纯妃以此想换鹿拓一条命,近日圣上派叶恩去了安阳,怕是鹿拓就在安阳。” 他边说边打量着鹿赋反应,本以为他会生气,但对方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所有人都曾认为圣上将冯翎指配给翊王是怕太子手握兵权会有谋反之意,想拿翊王牵制其权势,可眼下太子请命领兵出征,冯阚交了兵权,到头来是翊王落了空。 鹿赋抿了抿杯中酒,笑道:“他想做一场局,将我们都做进去。” 杨龄迟不解,“翊王何意?” “武将尽数戍守边疆,宫中只剩一群言官毫无自保之力。”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腹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吃起来,“他对我早有防备之意,从何时起我自己都没发现。” 而杨龄迟大惊,他惶恐往前俯身问道:“翊王久不归京,圣上为何会对您有防备之意?” “又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相信过我。”鹿赋夹了一块鱼肉放置在他碗中,放下筷子,“我故作浪荡让他觉得我是无用之才,可他却问我对太子之位是否有意。” 话落,他低头自嘲般笑着,“他居高位太久,步步为营,人人都不得他心。” 杨龄迟盯着碗中雪白的鱼肉,拿起筷子的手迟迟落不下,“圣上既知,前世恩怨不如放……” “母后到死都不愿恨他,可我做不到。”鹿赋垂眼,神色冷凝。 “先皇后与圣上是青梅竹马,她怎做得到恨年少爱慕之人。”杨龄迟提起先皇后,不由得心酸落泪。 “青梅竹马?真是可笑。”鹿赋满眼戾气,掀翻了石桌,亦释放不了心中怨气,“他靠母妃母族坐上皇位,有了蔓越扶持就一道圣旨灭了李家满门,哥哥不过六岁便受这灭顶之灾,他有顾念半分年少之情吗?!” 此时他满眼猩红,全然听不见半点劝解,杨龄迟坐在原地,老态龙钟,嘴张张合合不知从何说起。 夜幕之下,固城战火不休。 莫弃翻身下马,将佩剑丢给戚闵,入了帐中。 奴人端来水盘,他将双手浸在水中,清澈的温水顿时鲜红,他垂眼用帕子擦拭着手指,启唇:“西尔可有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