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小石子从窗台滚落到了脚边,莫修染动了动眼帘,余光瞥向了窗边,戚闵站在黑暗处随时待命。 西尔给的迷药只能减弱人的五感知觉,他们趁着禁卫打盹时潜入府邸,但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夜巡的人就会出现在周围,到时候他们不可能难悄无声息地脱身。 莫修染知道不能再拖,松开了双手,鹿意惊慌失措抓住他滑落的手掌,心急的询问道:“你要走了吗?” “是。” 泪珠溢出眼眶,鹿意安放开他,低头站着不动。 屋外的风一直吹着,像是要把整个屋顶掀翻,琉璃瓦片也不堪重负,发出异响。 莫修染也不知为何,早已经被淋漓鲜血浸泡过的心总会莫名为她动摇,或许是因为透过她看见了年幼时的自己,回想起寄人篱下,受尽屈辱的那些日子。 约莫过了一阵,他抬步转身就要离开,鹿意安哽咽着出声:“我做梦都想逃离这里,可是他们用无数人的性命将我囚禁于此,我生不得安乐,欲死不得善终,我不愿做南州的公主,我只想看一看外面的天地,可是没有人能救的了我。” “你怜悯她们,无人可怜你。” 他站在窗台旁,飘落的雨水润湿了衣襟,冷清的声音夹杂着寒风让她心凉。 她做不到冷眼旁观旁人因她而丧命,有时她也在想,能保全她人性命,做这笼中之鸟又有何不可,可是一旦见过,听过外面的人和事物,贪婪的欲望便会占据全身,折磨着她,摧残着她。 “也许我注定要将此生锁在这方圆之地。” 她虽是笼中鸟,却也是金丝雀,他可以靠着杀戮走到如今,而她不能。 “鹿意安。”他沉声叫着她,那些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只留下一句,“好好吃饭。”转眼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她失魂落魄走向他离开的地方,雷电再一次划破黑沉的天幕,不过一瞬,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惊得她跌坐在地。 鹿意安怔怔呆在原地,面颊苍白又憔悴,屋里的烛火被吹灭,那仅有的光也被暗了下去。 “大人。” 叶恩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匆匆走来,奈何风雨太大,这身行头没有半分作用,雨水顺着衣袍往下淌,他没有半点不耐烦,颔首之后,推门进入了府邸。 今日处理公务,晚时听闻童青从外回来时说道这天乌云密布,应是要下暴雨,他才慌忙从狱中赶来,没想到还是被淋成这般模样。 院里野草快要到膝盖高,现在被雨水撞弯了腰,他吐了口气,无可奈何。 叶恩走到小院,屋子里没有灯火,不禁眉头紧蹙。 公主自幼胆子便小,怕下雨,怕打雷,也怕黑,这些奴仆哪怕有千语半点仔细,也知烛火灭了要换新的来。 他自然不可能去叫婢女,只能折返去寻灯盏。 当值的禁卫看着他一来二去,纷纷在心里叹息。 鹿意安蜷缩在床沿前,她双臂环膝,将脸紧紧贴在双膝间,静静等着雨停下来。 直至双腿麻木,她动了动四肢,隐约看见有光芒在靠近,她就这样一直盯着,直到暖黄的光从缝隙钻了进来,心中才有一丝窃喜。 她撑着床沿从地上站了起来,强忍着双腿的刺痛,一点一点走向门边。 叶恩将灯盏放在门口,刚想抬手,房门就被打开。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