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嘿嘿一笑，觉得纪青岚还是太天真的，有的黑市的人要钱不要命，只要钱到位，天大的事都能办到。 “嘿嘿，你们不懂。”张建国嘿嘿一笑，不欲与两人解释更多。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的。 感觉被这个人鄙视了，两人对视一眼，罗秀芳没好气呸了他一声，齐齐用力蹬车子，把他甩到后面。 “哎！你们等等我啊！哎哟~~”张建国哎哟一声，紧接着车翻了。 两人回头看，不由哈哈大笑，原来张建国的自行车轮胎不小心颠到一块石头上，整个人倒在路边的麦田里。 得势就猖狂，是要付出代价的。 “哼！活该。”罗秀芳哈哈大笑。 罗秀芳和刘玉梅关系处得好，跟张建国也熟得很，说话行事也大胆。 进了县城，三人直接去了运输队，张建国拿出村里开的证明给门卫看，门卫很快就把人放进去了。 还通知了主任，把人领到了宿舍。 三人都只以为是来收拾向兴华的遗物，结果三人被领到了一间办公室。 里面坐着三个人。 一人身穿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西装裤，小平头，一看就是领导的样子，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年轻女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一位严肃严谨的人。 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男人，他手臂受了伤，用纱布吊在脖子上，脸上也带着伤，眼角破了皮，额头缠了一圈纱布，旁边还放着一副拐杖，三人中他年纪最长，整个人看起来丧得很。 进门的三人都不明所以，他们只是来收拾遗物，怎么瞧着像三堂会审的样子。 小平头客气地招呼，在得知三人来意后，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对向同志的不幸运遭遇深感悲痛，厂里对这次意外死亡的同志发放三百块补偿费。” 张建国一听，顿时一喜，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向兴华生前的财产，来补贴村里这次出的钱财。 他们也不要多的，把集体财产补上，余下的给向祥庆存着。 没想到厂里居然会发放抚恤金。 真是太好了。 三百块，还掉集体的，还能剩下二百八十块钱，向祥庆回来也不会变得一无所有不是。 他张着嘴，想要感谢厂领导，结果，小平头话锋一转，晴天霹雳就下来了。 “只是，向同志生前在运输队预领了工资，还跟同事们借了一笔钱，签字的欠条都在这里，你们看一下。” 说着，他从对面戴眼镜女人手中接过一沓票据递给张建国他们。 张建国看着这些欠条，手都在抖，看到最后全身都抖了起来。 两块，五块，十块，二十块……，加上厂里预领的工资二百八十块，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有四百块之多。 到手的三百块飞了，张建国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喉咙口压着血腥味。 向兴华一个没成家的毛孩子，怎么能借这么多钱？ 都花哪儿去了？ 他十年都花不了这么多钱。 败家子啊！ 还好他不是向祥庆，不然打死向兴华的心都有了。 不，他也想打死这个败家子，这一刻，张建国甚至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未来儿子的教育方式。 罗秀芳和纪青岚也看到了这些欠条，罗秀芳脸色惨白，四百块这在农户之家是一个天文数字。 能压垮红河大队半数家庭。 她就知道，她今天就不该来。 向兴华哪里是可怜，分明是祸害，这么多钱是每顿吃金子吗。 纪青岚注意到其中两张，是向国借的，两张加起来居然有六十八块钱。 从天堂掉到地狱，就只是看几张签名纸的时间。 小平头见他们如丧考妣的模样，好心解释道：“这些本是私下借贷，不归厂里头管，只是他们听说向兴华的事情后，纷纷把借条拿到了财务科，闹到领导们面前，经过调查取证核实，这些欠条真实有效，确实是向兴华亲笔签名。” 他这么一说，把张建国打算质疑欠条的真实性扼杀在摇篮里。 意思很明显，债主们怕辛苦钱飞了，联合起来闹到领导们面前，打那笔抚恤金的主意。 人死债消？不可能的，都是辛苦钱，大家都有一大家子要养，谁都不容易。 “领导，这件事我们也不知道，向兴华家里情况特殊，父母不在身边，他年纪轻轻就没了……”张建国哆嗦着嘴打感情牌。 两个字，卖惨！ 显然，小平头也知道这个事，厂里遇到这个事也是憋屈。 向兴华在厂里表现平平，工作能力不足，又不花功夫学技术，心浮气躁，贪图享乐，唉！总之人没了，不提也罢！ “厂里针对此事开会研究，最终作出以下决定……” 张建国和罗秀芳晃晃惚惚从办公室出来，脚下都是飘的；经外面热风一吹，炙阳一烤，后背的冷汗都风干了。 虽然他们没得到一分抚恤钱，好在向兴华砸的锅不用他们补，也是运输队领导网开一面了。 纪青岚倒还好，本来也不关她的事，她本来就是帮忙跑腿的。 她对张建国和罗秀芳说道：“向国同志病了，我们要不要买点礼物去他家里去慰问。” 刚才她故意问同村的向国，结果小平头告诉他们向国两天前请假去省城看病去了，还不知道向兴华遇害的事。 向国也是狡猾，在纪青岚跟踪他第二天就请了假，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只是，向兴华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故意为之。 那边张建国听到买礼物，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到了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憋屈，想到他差点为向兴华那小子背锅了，声调就不自觉拔高了。 “不去，他不是去省城看病了，我们去也看不到人，再说我与他早就生死不相往来。” 他气呼呼往前走，往宿舍方向去。 罗秀芳与纪青岚对视一眼，罗秀芳摊手，跟着走了，意思就很明显。 三人到了宿舍，跟人打听到到向兴华的铺子，他没成亲，厂里分的是职工宿舍，十二人的单间，只是进去一看，张建国又气得火冒三丈。 属于向兴华床位上哪里还有棉被，衣服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余下一张破席子两件破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