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起床就用午膳的一天,销雪还没彻底清醒,琉璃:“娘娘,二皇子被皇后娘娘接去养了。” 销雪是很久没见到二皇子了,明贵妃虽禁足,但二皇子一直在人跟前养着。 要不说销雪没上心呢,也就是琉璃提了,销雪生出几丝怜惜:“皇后是皇子们的母后,这个关头,她养着倒是没人挑得出错。只是二皇子也大了,认人,想想后宫中人,本宫竟也不知谁好。” 纵使身世不好些,可毕竟是个皇子,给谁养都是荣恩。 琉璃蹙眉:“是啊,嘉德妃、沈昭媛哪个是好相与的,何况她们都有皇子的……” 话也不能说得太明白,销雪也有小九,当然知道有个兄弟冲锋陷阵做帮手的好。 可谁也不是傻子,谁也不想被利用,淳祈帝更不会任人打明晃晃算盘。 “刚失了母妃,小二心里该不好受的,小二五岁?” 琉璃点头:“是啊。” 销雪笑了笑:“挺好的,正是上学年纪。” 丽小仪这事不大更不复杂,刑检司的人一出动,那仵作验了几次,事件的脉络便有了。 没几日,王振就去汇报淳祈帝了。 夏悦宫,知书兴致勃勃地给杨充仪更衣:“陛下念着充仪,定是要给充仪撑腰了。崔氏又是求蓁淑妃,又是吃了皇后闭门羹的,江明说崔父求见好几次陛下了,老泪纵横次数不少。陛下指定也不耐了。” 杨充仪拍拍知书的手:“本也没多大的事,谁叫她要闹呢,反倒显得此事蹊跷,得弄个水落石出。刑检司不出动,就太监宫女能问出什么?崔父愈来愈集权,可陛下从前最厌恶楚相,顺水推舟的事。” 可杨充仪不晓得,刑检司的人是秘密动作。 知书被留在殿外,杨充仪只身入内。 “充仪来了,坐吧。” 杨充仪刚才浮起的笑有了湮灭趋势,无他,淳祈帝的声音太冷淡,面色也一般。 淳祈帝待她,素来都是好面色,只前两回…… 可那都不是什么大事呀,何至于…… 许是淳祈帝近日心情不好,毕竟太后的身子又差了起来,这几日都下不了床了。 杨充仪掐了掐手,笑得还是温温柔柔:“入秋天凉,妾这一路走来是有些凉风习习,陛下操劳政务,也要注意保暖。” 淳祈帝从未怀疑也不想怀疑杨充仪的人畜无害,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淳祈帝不耐烦和人打幌子:“千芸,朕给你机会,你自己说吧,你何故要害丽小仪,又陷害崔常在?” 杨充仪的心咯噔一下,几乎失聪,扯回神智,面色就有些惨白,咬唇:“陛下,您不相信千芸吗?千芸没有害人,千芸怎么敢害人……是谁人同陛下说了什么?” “丽小仪虚不受补,是你日日的补汤所害,丽小仪的死是必然,而非崔氏一惊一乍。你真要朕一字一句把你的谋算数来?” 杨氏看淳祈帝站了起来,步步逼近,手已然掐紧,泪眼汪汪:“丽小仪身子虚弱,妾也是好心喂人补药,本就不多的珍稀药材都给她,妾问心无愧,谁知人不能够……妾有什么谋算?妾哪里能算到崔常在什么时候去,哪里能算到丽小仪被一碗药噎呛要命……” 淳祈帝冷笑:“朕不知千芸竟如此能言善辩……简直冥顽不灵!崔氏身边的秋水不是你安排的?” 杨充仪眸光微闪,说不出话了。 “朕何曾亏待过你,你又何至于夺人性命?单一个丽小仪,你竟容不下?丽小仪哪里得罪过你?” 淳祈帝是真的不明白…… 话说到这份上,杨充仪心知事已暴露,自辩无用,便给淳祈帝跪了。 “陛下您是不曾亏待妾,可妾忍辱负重多年不过是想伴着陛下过安生日子有错吗?” 杨充仪顿住,落下几滴泪:“妾知道妾家世不好,身子也不好,比不得蓁淑妃貌美活泼能讨您欢喜。妾只是郡王家中养女,自小孤苦无依,得幸有陛下垂怜,才得有安身之地。可妾的家世不是妾能选择的,妾何尝不想同蓁淑妃一般桀骜不驯站在您身边呢?” “朕说你的事,你扯淑妃做甚?家世?朕何曾置喙过你的身世?” 杨充仪眼色暗了暗:“陛下是不嫌弃妾,可拿妾家世做文章的人何许多也!自县主们入京便流言纷繁,尤其县主同淑妃交好后更多人瞧不起妾。妾知道崔氏其父身居要职,妾不想给陛下惹麻烦,自然对崔氏多有忍耐,可……” 在后边的话,淳祈帝不听也晓得,不过是崔氏自傲瞧不起杨充仪。 可崔氏瞧不起杨充仪,不是杨充仪要丽小仪命的理由! 用丽小仪性命做局陷害崔氏,未免太阴损! 何况,充仪和常在小仪,有什么好计较?充仪又如何能被一个常在欺负? 淳祈帝看杨充仪,岂止是一点失望:“你是朕封的充仪,怕什么流言蜚语,又何必用这种手段找崔氏麻烦?” 杨充仪噎住,还能为何?她多年来的小白花形象如此,还能兀自跳转不成? 她不得保持从一而终讨淳祈帝怜惜吗? 她想否认自己骨子里如毒蛇一般阴冷的、只是想玩弄摧残人的傲骨和精气神的坏心。 “妾……”但杨充仪无可开脱,只能转移重点,“陛下您是看着妾过来的,流言蜚语,妾少时已听得够多了!” 杨充仪看着淳祈帝冷漠的、不为所动的脸,终究是忍不住了,捂着心口,一副凄凄惨惨:“手段?妾也不想用这种手段。陛下是不是觉得错看了妾,觉得妾心计悱恻?可陛下,妾少时也在宫里待了多年,同陛下一般听的瞧的可少了?” “陛下您可忘了,您曾经说过会对妾负责,会护着妾,可……陛下不帮妾,妾只能自己动手啊!” 杨充仪不提也罢,这么一说,淳祈帝反倒怒火中烧,怒极生笑:“是朕不帮你?” 杨氏抬眼,淳祈帝瞧人模样,不想多说废话:“杨氏你扪心自问,朕方登基就派安郡王守琼州,你不能生朕便送你一对儿女,朕仁至义尽。而你,如何回报得朕?多年的温柔小意都是假装,心无半点容人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