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再没说什么,算是不欢而散。 等瞧着明贵妃背影走了,销雪幽幽长叹一声,鱼尾有点忧心地靠近销雪轻声喊了句娘娘。 “无事,我只是觉得世事无常,谁也不能料想将来。” 相国寺的高僧总算是带着一群徒弟徒侄到了,见过淳祈帝后便开始诵经做法。 先是在华阳殿折腾,后头便去各个宫殿了。 销雪本不信这,在晓得人在沈昭媛和谢充容的宫殿都被泼了黑狗血后,更是对这高僧嗤之以鼻。 与之同时,销雪心里总有不自觉的惧意,毕竟从她自身出发,鬼神之说不可信其无啊。 销雪是不乐意高僧来的,就在高僧入宫的第四日,这不速之客终是入了云晖宫。 淳祈帝怕销雪被吓着,听得这消息,便往云晖宫赶来了。 倒不是淳祁帝料事如神,而是别宫娘娘惊恐模样纷呈。 皇后一直监督着高僧办事,所以皇后也在。 皇后表情温和:“蓁淑妃不必多礼,你如今身子弱,好好休养便是。本宫带着高僧转转,一会儿高僧就开始施法。” 淳祈帝来了,就瞧见销雪情绪不太高地坐在软榻:“爱妃怎了,可是今儿没歇好?” 销雪摇头:“从前从未见过僧人做法事的,这么多穿着僧服的,有点吓人。” 淳祈帝就笑,心说这会子胆子这般小了。 皇后的人来传话:“皇后娘娘说还请蓁淑妃移步院子里,悟门主持要开始施法了,蓁淑妃是云晖宫主位,合该在场的。九殿下是云晖宫小主子,也该在场的,别的宫殿施法人都是奇奇整整。” 销雪颇为可怜地瞧淳祈帝一眼:“不会往妾身上洒狗血吧,禾儿不会吓着吧?” 淳祈帝这下明悟人在怕什么了,亲昵地刮了刮人的鼻子:“想什么呢?这东西不会弄到雪儿身上的,小九都不知事的,别怕。” 销雪点头。 销雪本觉得自己的院子颇大,可如今这么多僧人,还有皇后都在,就有点拥挤了。 那中间的僧人全副武装,身上佩剑带香的,销雪是看不懂人的动作,听不懂人说什么,就是心里觉得诡异。 好在没多久就结束了,只是那僧人朝销雪望过来的时候,定睛片刻,犀利的眼神几乎穿过销雪眉心,幸而销雪身边靠着淳祈帝,不然真可能腿软出丑了。 淳祈帝说了句:“辛苦住持了。” 那住持笑了笑,走过来:“老衲有一话想对娘娘说。” 淳祈帝瞧销雪一眼:“住持请讲。” 销雪神情有些肃穆了。 “有情皆苦,道在轮回之中,娘娘若执迷不悟,只怕是万般皆空。” 销雪卷起眉心:“还请高僧直言。” 那高僧摇头:“世间之事,都成因果,本是天道不容,奈何情深不寿。天机不可泄露,老衲只道珍惜二字。” 销雪还疑惑呢,这僧人就自请退下了。 皇后眼眸闪了闪,也走了。 淳祈帝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回了云晖宫又召了一次僧人:“悟门住持,你对蓁淑妃说的话,何意?” 悟门的手指尖轻点:“老衲也有一话要对陛下说。” “住持请讲。” “今生缘,来生续,悔不及,空余恨。” 淳祈帝怒:“别拿这神神叨叨的敷衍朕,同蓁淑妃卖关子也罢,还要作弄到朕头上,当心朕剥了你这住持,拆了相国寺!” 悟门摇头,低叹一声:“老衲不敢,信则有,不信则无,若有一日,陛下需得老衲,老衲会在相国寺等您。” 淳祈帝冷哼一声:“皇后和太后要你们相国寺的僧人作何?” 悟门手指紧绷:“法空失了道心,佛祖罚他跌崖重新修行。为弥补罪孽,换老衲为陛下祈福。” 这事儿,淳祈帝本没发觉的。 但明贵妃弄了那人偶,淳祈帝就派人跟上皇后寻僧人的车队了。 听得人和僧人谈了许久,心觉不对,怎知到临头了竟然换了人。 淳祈帝写下苏禾的八字:“帮朕算算九皇子的命格。” 悟门闭眼:“殿下尊贵但年纪尚小,可算不可说,然则为伤命也。” 既不是什么不好的,淳祈帝也就放心了。 要不说淳祈帝是皇帝,这第六感也有够准的。 也就是悟门算到飞来横祸,驱逐法空,亲自入京,才得以化屠门之祸,不然,如今的后宫该是鸡犬不宁。 皇后愤懑:“不中用!事到临头给本宫变卦,还得叫本宫捧笑撑到底!” 是了,皇后原是同法门一道策划给九皇子安一个克母命格,最好是叫销雪和小九水火不容,必得分离。 这样,有她抚养小九,或者是小九和销雪其中一人送出宫,都挺好。 可奈何相国寺这般行事! 可怜楚太后拖着病体来凤仪宫,楚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华儿实在心急,若非哀家给你善后,你如今该闹一出什么戏码?” 皇后瞪着太后:“姑母何必落井下石,这人,不是您传给我的吗?” 楚太后咳了几声:“是啊,然皇帝现下模样,蓁淑妃又醒了过来,此法便不得用了。” 皇后跌坐,哭起来:“那我该如何?我该如何?” 皇后也会累的,一口气不上不下一直吐不出来,皇后心里难受。 楚太后叹息,拍了拍皇后的背:“哀家会为华儿筹谋的,也不一定小九最好,先帝的最好可是冶王啊。小十,哀家会把小十放皇后膝下的。” “若金氏此胎不是皇儿,又或者陛下不愿?” “哀家总有法子,大不了,小六才一岁半。花家和金家好歹得用,再不济这批新入宫的,梁氏也好赵氏也罢,哀家总会给华儿想法子。” 销雪没太把悟门的话当一回事,这话吧,虚地不行,爱怎么信就怎么信,何必庸人自扰。 只是在淳祈帝来的时候和人撒娇:“陛下您可听见了,你还不得对妾好些?高僧都说妾对您痴迷成执念,受情之苦,只怕到头来镜花水月一场空,您辜负妾才叫妾情深不寿。” 淳祈帝表情颇为难看,面色一下就冷然:“胡说,不会的,见过诅咒人的,没见过诅咒自己的,日后可不准再提了。” 淳祈帝说得很是认真,销雪心道人玩不起,也就撇撇嘴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