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些鱼儿花儿也要这石头,许是玉棠宫,也许是绚萱宫,手段不算高明,但胜在有用。派人帮忙扫扫这路上积雪吧,只扫这道上,加之太后皇后回宫那几条道的,就说雪天路滑,本宫也是好心怕妃子们摔着。” 说是几条道,但这工程量一点不小。 云晖宫不消多少人出动,那负责洒扫宫道的太监就来请示销雪的意见了。 鱼尾出去见的人:“我家娘娘回来路上竟是发现有这鹅卵石,不晓得公公手底下的人是如何办事的?惊着娘娘事小,可若惊着娘娘皇胎,惊着太后皇后岂不是事大?” 鱼尾把石头拿给人瞧,那公公差点跪下给鱼尾赔罪:“都是手底下的人办事疏忽,敢问姑姑是哪儿发现的这石子,奴才这就派人把那积雪都打扫清净了。” 鱼尾哼了声:“玉棠宫?又或是绚萱宫?夜色太黑,没注意。公公还是赶紧办事去。” 那公公赔着笑走,心里却是恨极,不晓得哪门子的人把这祸事沾惹到他手上。 真有个好歹,一条命都不够,好赖希言妃是个宽善的。 琉璃太监心里宽善的希言妃,郁闷:“娘娘怎生不寻陛下要个公道?这东西实在阴损了些。” 销雪一路走回来,真是有些累了,吃着于嬷嬷给煮的红糖鸡蛋:“公道有用?发生了尚有说辞,何况没发生,好在云晖宫的人向来谨慎,没叫这等事霍霍人。” “瞧这阵仗,皇后连个官道都要本妃善后,你就看人如何表示吧。今儿本妃是熬不住了,你们不必顾着我,自个守岁去,记得在子时正点前叫醒我,遵循了这么多年好兆头,今年也不能缺省了。” 于嬷嬷汗颜,虽说她瞧过的事儿也算多,但她这身份,淳祈帝派来的人,希言妃就在她面前说这般话,倒真是不怕她说嘴。 与此同时,于嬷嬷竟有种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感觉,循着本心:“娘娘这事儿做得好,娘娘方七月,七活八不活,大过年的发生些什么不好的,即便不是娘娘的错,也不吉利。众人晓得娘娘好心,就是皇后都要感谢娘娘的。” 于嬷嬷看销雪表情没有不虞:“娘娘善心,陛下安排了四个稳婆,因着除夕,娘娘还把人放出去,只有两个自请留下。依奴婢看,能伺候娘娘本是福分,虽情有可原,也是不该啊。” 销雪拍了拍嬷嬷的手背:“好在有嬷嬷提醒我,嬷嬷说的不错,事有轻重缓急,只是要麻烦陛下再寻两个妥帖的来了。” 是的,这四个稳婆十一月底就在云晖宫好吃好喝住下,既住下就是销雪有需求,防着那意外呢。 许是日子太舒坦,一两天的离岗真当成娘娘恩典了,这样的人,销雪不需要。 算她谨慎吧,她也怕稳婆出宫和人勾结的。 宫里的稳婆,关系总是复杂,销雪也拿不定要谁,还是淳祈帝定下的。 淳祈帝也不是万全,这回再安排,淳祈帝便会更上心了。 于嬷嬷觉得自己被销雪信任,心里有种古怪的责任感,更觉得自己要护好这姑娘。 “娘娘今儿也累着了,天色更是不早,快去歇着吧,外头都有奴婢们在呢。” 销雪点头,有些怀念禁足了。 令销雪没想到的是,这大半夜的,淳祈帝又来了云晖宫。 话说销雪离席后,淳祈帝无聊时瞧不见那抹亮色,心下就有些空落落了。 更别提外头销雪鼓动了那般多人扫雪动静,有人禀告皇后,就有人禀告皇帝。 淳祈帝不虞:“皇后,外头怎么个事?宫人连雪都扫不干净,还叫砖地多了卵石?” 皇后也有无语,这么低劣的手段…… 就瞧希言妃这胎养得这般好,人从辇上摔下来才可能不好,那侍卫惊着一下能那么脆弱? 要叫人受惊也得寻些真刺激人的事儿。 好赖是陪皇帝失踪好多天的,这点程度,不知道是祸害谁。 如此,竟显得她这皇后玩忽职守。 “是臣妾的错,臣妾这就派人去查,若是意外也罢,若有人刻意为之,臣妾便按宫规处置。” 散宴已然夜深,淳祈帝没心思去凤仪宫,在华阳殿发了会呆,还是移步去看销雪了。 事出有因么,说出去朝臣也不能批驳他的。 淳祈帝到的时候,奴婢们围着火,声量虽轻,但瞧得出有说有笑。 真是有够温馨。 谁能想到淳祈帝会来,都懵了一瞬才给人请安。 淳祈帝表情并不太好:“你们娘娘呢?” 琉璃:“娘娘睡下了,说是子时正点前让婢子叫醒,奴婢本也打算去喊娘娘了。” “往年你们都是这般闹得除夕?” 琉璃低着头:“往年还有娘娘一起,守岁迎新,图个来年吉利。奴婢现在去叫娘娘醒吗?一会晚了错过时辰,娘娘会伤心的。” 淳祈帝目光掠过一群人中年纪格格不入的于嬷嬷:“不必,朕去。” 然后,熟门熟路自顾自进去了。 淳祈帝解开外袍,把手放在火炉上烤了烤,才走去床边。 人睡得祥和又乖巧,白玉般的脸蛋在那偏暗的烛火下尤其莹润。 淳祈帝指腹顶了顶面上软肉,凹下去一小块,一松开那肉便很快反弹。 销雪在睡梦中撇撇嘴,哪知这人变本加厉,销雪开始动手把烦人的苍蝇打走,淳祈帝终于舍得开尊口:“起来啦,不是要守岁的人儿?” 销雪本就半梦半醒,突然听见淳祈帝的声儿,睁眼。 揉揉惺忪睡眼:“陛下?您……来了。” 销雪把怎么二字吞了下去,来都来了,便不消得问怎么。 销雪这个时候倒没有不想应付的意思。 在宫外守岁从来热闹,到了宫里就是闭门自乐了,淳祈帝既然来了,也叫她多个人说话,她打心底里是开心安心的。 毕竟若淳祈帝愿意,大抵没人比之更可靠。 淳祈帝嗯了一声,销雪把头向外探去,门关着,看不清夜色几许:“陛下,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