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昭媛,你如今身怀皇嗣,忘记之前差点小产之痛了?还得空在这吵闹,也不怕动了胎气?要因这起子原因保不住胎,本宫看这昭媛之位也容不得你了!” “云婕妤,本宫看你素来不惹事,也就爱呆在那小殿,怎还能风波不断?本宫虽疼你信你,但众口铄金,也没过多心思护着你,可别叫人算计去再来求本宫。” 皇后这一番念唱作打惹得众妃面色悻悻,要知道皇后素来端庄贤良,少有动气,如今一番话那吐露的信号可不要太多,低位宫妃也有被皇后威仪吓着的。 嘉德妃撇嘴,啧,皇后也惯会装的,入宫前后两副面孔呢。 嘉德妃神色可是傲然:“皇后娘娘说的是,但本妃素来如此,本妃是事出有因,平日,本妃最守规矩不是?” 惠昭媛就恭敬多了,她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话说多了,都怪陈小仪! 销雪自是扯出抹笑,滚刀肉嘛,她可以的。 皇后似乎没把嘉德妃的倨傲放在眼里,满意点头,再嘱托一番。 皇后这一下,歇了其他妃妾的斗嘴之心,也无人再敢恶语相加。 应沈贵嫔所言,销雪去了趟慈宁宫。 慈宁宫比之永寿宫,并不华丽,室内熏着檀香,颇有岁月静好之意。 许是没料到销雪突然到访,沈太后仅着一墨绿锦袍,简单插着两只凤钗。 “妾请太后娘娘安。” 沈太后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只能说疏离:“婕妤起来吧,赐座。” 销雪倒不觉得被冷落,她一个婕妤嘛,沈太后愿屈尊降贵一见就够给面了。 销雪笑笑起身落座,西林给她端来茶水。 沈太后开门见山:“婕妤今日来慈宁宫,是寻哀家何事?” “回太后话,妾只是想同太后说说话。千秋宴妾初见太后便觉亲切,更是被您之风姿惊艳,但妾不过一个小小婕妤,即使想来叨扰您却总怕扰您清静,反倒无礼。这不,前儿个沈贵嫔姐姐提醒妾去过永寿宫也莫忘了慈宁宫,妾想着是这道理,故而今日鼓起勇气叩门来了。” 沈太后呷了口茶水:“原是如此,婕妤有心了。哀家虽不愿沾染琐事,但也不是不辨是非,婕妤去永寿宫几次都是被召,这次来哀家这倒是主动。如今婕妤在宫中也算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避不开耳目,今日一行,指不定要叫婕妤生乱。” 沈太后说得客气,更是没摆一点太后架子,似乎说的完全是旁人之事。 销雪笑笑:“要妾说呀,这后宫就这么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你猜猜我我猜猜你,可不算消停。妾是个直白的,只求问心无愧,想做便做了。太后娘娘宫里的茶水甘甜得很,妾很喜欢,只求太后娘娘莫嫌妾。” 沈太后这才正眼看销雪,似笑非笑:“婕妤好心性,可惜了,皇帝是个风流的,这后宫中太多爱慕皇帝的女子最后都不得善终,婕妤还年轻,可莫把路给走死了。” 沈太后这话似乎是善意提醒,销雪自然接受:“嘻嘻,多谢太后娘娘教诲,但人生苦短,得意需尽欢,妾自出生就从未执着得想要得到什么,如今妾有了这心思,就难以遏制,妾也苦恼呢。” 沈太后笑出声来,眉眼微弯:“你倒是直白,但起了这门心思,之后的路可就难走了。无隅虽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但心还是好的,深宫寂寥,有个说说话的人也好。” 沈贵嫔名沈无隅,所以,沈太后这是要她与沈贵嫔交好? 再没多说什么,西林提醒沈太后该礼佛了,销雪也就识相告退。 回宫路上,销雪思忖着沈太后言语,却琢磨不出所以然。 楚太后是先帝元后,外祖母与其有过交流,楚太后的事迹也赫赫有名,故而,销雪对楚太后也算有几分底。 沈太后虽是淳祈帝生母,可从前沈家也不过一没落氏族,在后宫更是籍籍无名,直到淳祈帝被立为太子才有人把目光投向沈太后与沈家。 可沈太后总被楚太后压一头,论恩宠也无人可与顾太妃争锋,沈太后信佛,闭门不出,淳祈帝面上对生母也看不出特别,这就给沈太后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琉璃,你觉得沈太后如何?” 琉璃给销雪泡茶,闻言蹙眉道:“奴婢也不晓得,今日慈宁宫一行,沈太后看着倒像个心善的,说的话也有几分真诚。” 销雪:“那你说,她要我与沈贵嫔交好,是拉拢吗?” 琉璃摇摇头,没说话,沈太后宫中的人来了。 来的是个不知名小太监,送的却是水头顶好的翡翠镯,外加几盒茶叶。 太监:“沈太后说婕妤既然觉得慈宁宫茶不错,便赐婕妤几盒,便不必来慈宁宫讨茶喝。这翡翠镯是太后入宫时带的,翡翠养人,婕妤年轻美貌,最是合适。” 嘿,这一下给销雪整的。 你要说沈太后欢喜销雪吧,沈太后一口一个婕妤,疏离得很。更是直接派来个小喽啰,表明别来烦我。 你要说沈太后不喜销雪吧,她偏偏给销雪几分薄面,送的翡翠镯更非凡品,谈话间不摆架子还怪真诚。 销雪谢恩领赏,琉璃给小太监赏银。 待沈太后宫中人走了,销雪才把镯子细细赏玩。 姑苏沈氏,也算世家大族,虽有没落,但家底还在,如今摇身一变为皇帝母族,沈氏也有几分强盛趋势。 销雪不愿把人想得太坏,但她始终怀疑沈贵嫔之语是沈太后授意。 或许是初见,或许是藏得太深,亦或许是初入宫的婕妤还没有参与上头争斗的资本。 总之,沈太后往湖中投下一块石,终会泛起涟漪。 慈宁宫内,西林附耳与太后耳语。 沈太后跪坐蒲团,诚心祈福,闻言,睁眼:“去告诉无隅,她也该上心了。” 西林应声而去,沈太后摩挲着腕上檀珠,她总得赢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