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适时笑道:“惠妹妹和沈妹妹感情好,互相提醒也是有的,本妃看惠妹妹如今容光焕发,想必孩儿定时康健。” 惠昭媛听见这话表情软和了几分。 皇后就在这时出场了。 众妃请安后,皇后徐徐落座。 皇后的精神亦不错,打扮得也精神,她持着标准的笑,眼微弯,丝毫看不出手无宫权的紧迫落寞,甚至比以往更为从容。 销雪又一次感叹不愧是楚家皇后,想必是自信此番之事影响不了地位分毫,一则背后有靠山,二则不是清者自清就是撇得干净,三则得淳祈帝青眼。 看见惠昭媛,皇后先是一惊,随即蹙眉:“漫修,快给昭媛拿条薄毯,昭媛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天早气凉,若是受寒可就不好了。” 得皇后重视,惠昭媛自是笑盈盈,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在肚皮摩挲:“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不管惠昭媛存什么心思,知道来请安,把她这皇后放在眼里,皇后亦是舒心,笑意也深几分:“昭媛你这身子可满三月了吧?” 惠昭媛点头。 皇后满意道:“这孩子想必是个有福气的,看昭媛面色红润本宫也放心了。这口服之物啊就得万分小心,陛下特许昭媛开小厨房,想必陛下也是心疼皇儿,昭媛可得好生照顾身子,本宫期待着你给宫内喜诞皇儿呢。” 提到淳祈帝,惠昭媛一时添了娇羞,想到昨日华阳殿求见时,她还担心陛下两个月不见她是不是厌了她,但陛下很快就让她进殿了,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陛下吃了莲子羹,她一提小厨房,陛下就答应了,还夸她母子连心,定能做个好母亲。 惠昭媛颔首:“皇后娘娘说的是,有陛下龙气庇佑,臣妾自当照顾好皇儿。” 皇后叹:“哎,惠昭媛是个有福的,就是可怜嫣宝林了,花充仪,如今你既握着宫权,那可不得只痴迷于文墨,也得看顾起嫣宝林几分呐。” 花充仪闻言,恭敬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但臣妾从未管过宫务,如今刚接手亦是生得很,也才知道皇后娘娘平素辛劳。说实在的,臣妾还想着和娘娘讨教一二,臣妾是个书呆子,实在是无心无力呐。那嫣宝林处,昨儿个臣妾且派人看过了,说是情况还好,只是要静养个把日子。” 皇后蹙眉:“嫣宝林也是可怜,身子本也不好,漫兮,一会去给宝林送些补品,并叫她好生将养。” 林容华哼道:“娘娘心善,要臣妾说这嫣宝林自入宫后有的没的就不来给娘娘请安,实在是没规矩,是啦,宫内就她身子虚弱,就她身有皇嗣。” 皇后怒拍桌几,其实并没用多大力,但嘭一声,配合皇后微怒的神情,还是有些吓人。林容华自是低头不敢说话。 皇后:“林容华越发口无遮拦,嫣宝林是怀着皇嗣遭难,岂同小可?如今陛下、太后可都不算好心情,你们有本事叫陛下舒心是好,没本事的就安分守己,切莫乱说话乱作惹得后宫不安生。宁妃与花充仪留下,都退安吧,惠昭媛和胡常在路上小心些。” 众妃退安,各有心思。 林容华抿唇,面无表情,匆匆离去。 宁妃与花充仪对视一眼。 待销雪回殿,江潮来了:“诶呀,婕妤娘娘,可算等着您咯。” 销雪笑道:“公公可是怎的?” “陛下宣婕妤去华阳殿伴驾呢。”江潮扬眉,颔首,声音放低些许,“陛下特意嘱咐婕妤打扮得,咳,端庄些。” 销雪听得聚精会神,一时上头好一阵尴尬,心说也不知道淳祈帝是口嫌体正直,他若是嫌不端庄,有本事别盯着她看呀,销雪努唇:“本婕妤晓得了,你且去回禀罢。” 话传到,江潮笑眯眯走了。 销雪也冷静下来,心说这回也不知淳祈帝找她做甚,约莫着又是有事。哎,不论是磨墨还是陪聊她都认,她还得兴奋。 销雪一身野蔷薇红襦裙,戴双支金镶玉海棠花簪,挂珍珠流苏耳坠,描柳叶眉,勾绛朱唇,颇有娴静模样。 销雪徐徐入殿,华阳殿内却不仅仅淳祈帝一人。 云太傅正值壮年,身姿俊朗,许是常读圣贤书,形神温润如玉。 白发满头,眉眼间经年吐露三分愁绪。 云太傅少年及第时皇帝曾纠结于给状元还是探花之名,才华不容置疑,但探花素来都是给俊秀的一位,而云太傅年轻时姿容大方,仪表堂堂,盛京少有儿郎能出其右。但皇帝还是更看重才华,给了状元之位,也算是说书客风流佳话。 销雪给淳祈帝请安,淳祈帝心情颇好地抬手:“安宁免礼,朕想着自安宁入宫也许久未见太傅,今日便叫你们父女一聚。” 销雪心说淳祈帝你哪有这么好心?但她此刻并没有和淳祈帝逗弄的心情。 面前这位父亲,是她最陌生的骨血至亲,以至于她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局促挂上标准微笑。 云太傅也并非泰然自若,看着面前初长成的小女儿,他攥着手,垂眼行礼:“微臣给婕妤请安。” 莫名的酸涩涌上销雪心间,销雪赶忙道:“父亲何必多礼?” 淳祈帝似乎并未感觉空气中的暗流涌动,眉眼弯弯:“好了,爱妃与太傅都不必互相推脱,一家人之间毋需太过规矩。” 云太傅瞄了眼销雪,看向淳祈帝,躬身叹道:“小女顽劣,劳烦陛下费心,今日一见,可窥得陛下待小女确实极好,微臣感激涕零!” 淳祈帝拍拍太傅的肩:“太傅何须此言?且不论太傅与朕多年情谊,更何况太傅乃秦承肱骨,再者安宁极好,朕亦心悦之,太傅不必妄自菲薄,亦不必过于忧心。” 销雪深吸气,微垂的眸抬起。 淳祈帝看向销雪,今日小嫔妃未描眼尾,多了几分清纯秀气,行礼走路耳坠流苏幅度极小,尽显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