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晴朝着宋知意一揖，正色道， “想好了。” “关晴，定不负郡主所托。” 宋知意听着长吁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她， “那就好好准备准备，启程漠北吧。” “自己在亲卫里挑几个带着，到了那边，记得培养自己的心腹。” 关晴颔首，感激的朝她行礼， “谢郡主。” 关晴是在三日后启程，赴往漠北的。 而自她走后，扬州琉璃坊里的玻璃，也会开始往漠北运输，打开销路。 齐迁远远的望着关晴的队伍，转头看向宋知意，十分幽怨， “郡主，这算是私通外敌！” 那可是北狄人啊！ 经常骚扰他们边境的北狄人！ “我可没有。” 宋知意偏头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做生意而已。” “大夏律令，可没有禁止边境通商这一条。” 既然可以跟西凉做生意，那么北狄人，同样可以。 “那也不该让关晴去啊。” 齐迁皱着眉头反驳， “她一个女孩子，在漠北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么过活？” “不是一个人啊。” 宋知意看了队列远去的方向， “你刚才没看吗？她除却带了亲卫之外，还有关老丈和挽月。” 关晴不放心关老丈，一块给带走了，还说关老丈十分会种地养鸡鸭羊鹅，可以帮忙。 而挽月，是万华楼里算账算得最快的姑娘。 她也愿意跟着去漠北闯一闯。 实际上，在宋知意给出机会的时候，花楼里的那些姑娘都很积极。 她们其中大多数人都在河东已经没有家了，反而还会被人指指点点的，巴不得到一个新的地方去。 而且，去了新的地方，自己最起码可以管理一间铺子，实现真正的做主。 是以，这一次清平之行，还是谢芷筛选过后的结果。 宋知意和祁樾一直在清平待到九月末，一直到秋闱放了榜，卢明钰飞鸽传信，告知了祁樾的考试结果。 这一次的秋闱，祁樾又是榜首，高中解元。 原本，鹿鸣宴上，是该他是主角的。 可谁料解元不在，这办起来，还让卢明钰十分头疼。 这也让宋知意想到，河东这边应该也放榜了。 刚这么一想，她就接到了谢芷催她回去的书信。 这些日子，她都快累疯了。 要批河东各处送来的公文，要管理她名下的各处商铺，清算账面，还要连带着操心秋闱放榜！ 一心三用，她感觉自己掉了好多头发。 以至于，她去进行劳改的荒山上看望她哥的时候，都开始嫉妒。 为什么在种地的不是她啊！ 这些天，因着天天种地开荒，也不用想其他事情，反而心情开阔起来，连带着头发也多了不少。 再加上他看到祖母没事儿，妹妹反而成了永安郡主的心腹，手握河东大权，更是放下心来，觉得欣慰。 于是他干活越来越有劲儿，甚至开始爱上了这种感觉。 从前他一个心眼得掰成两半用，不是在防备别人的算计就是在想着办法算计别人，感觉都快精神分裂了。 在这里开荒开了这么长时间后，虽说没了之前养尊处优的生活，但也不用天天防备算计，反而觉得治愈了自己。 其实当时杀入郡守府的时候，他就不想活了，潜意识里觉得，死了也好。 反正他也灭了梁家，替父兄报仇了，就算是死在永安郡主手上，也不亏。 他赢不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现在看着荒地渐渐有了颜色，禾苗一点点成长，空气中尽是芬芳，他又是觉得，活着，好像有点意思。 于是，谢仲卿握着谢芷的手说， “阿芷，你一定要跟着那个永安郡主好好的，我们谢家的百年荣耀，就靠你了。” 谢芷忍无可忍，给了他一巴掌， “干个屁！” 来看一眼他就是想忙里偷个闲，结果他还让她好好干活。 烦死了！ 谢芷暴躁的离开。 谢仲卿被打的有点懵， “怎么觉得妹妹现在有点喜怒无常的？” 漠北，关晴在抵达皇都之时，就给宋知意去了信，告诉她一切安好。 而那一日，赫连野端坐马上，看着柔弱少女，陷入沉默。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竟然会答应那个永安郡主的提议，让她的人来到皇城，做生意。 她说她有办法救他漠北百姓，还能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不必每次一到冬日就靠天过日子，或是南下掠夺。 她要拯救他们？ 就是靠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还有那个背影佝偻的五旬老汉？ 感觉他一拳就能给他们两个人全都打死。 正想着，又有一个女子从马车里冒出头来。 这些，赫连野的沉默更深，这个比刚才那个看着更柔弱。 关晴倒是不知道赫连野的想法，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还真不知道他就是漠北的新王，只是被少年的美貌给惊了一下。 赫连野本来就是那种极具侵略性的异域长相，初见那日他骑着马亲自出城迎接。 沙漠的风沙把少年披散的黑发吹得向后飘动，愈发衬的他的脸庞棱角轮廓分明，线条明朗。 别说关晴，饶是挽月见过的男人海了去了，一时之间都晃了神。 后来知晓这是漠北新王，两个人都惊呆了。 不是传闻漠北新王赫连野，是个茹毛饮血，狠戾嗜杀的怪物吗？ 这看着也不像怪物啊。 而赫连野似乎也看清楚了对面两个女子的神情，唇角微勾，有些得意。 中原女人，不过如此。 可第二日，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关晴给了他一份计划书。 那本书里结合漠北的状况，帮他划分了地域，养马，养牛羊，发展畜牧业。 “你们这边最大的问题是一到冬日寸草不生，牛羊容易饿死冻死，有没有想过在夏日里多积攒干草，盖牛棚保暖？” “还有啊，这是我爹根据你们给的舆图得出的结论，你们这块地，其实是可以种一些农作物的。” “” 关晴切实的给了好多建议，还送给了他好些种子和播种的方法。 赫连野听着她说了很多，等从她的帐篷里出来，都有些恍惚。 大巫师说得对，这或许，真的是一个改变漠北的契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