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面馆开业第一日，可能是由于宣传没做足的原因，来客甚少。 道人不在意这些，因为不会宣传，估计宣传了也没什么人会有空来。还是将餐馆的命运交给时间，让时间慢慢发酵，酿造出更多优质的回头客。 第一天来的，都是早已相知的熟人。 让道人惊讶的是，胡老三是最早来的，还给道人带了包子作为早餐。 “哎哟，道长新店开张，我胡某人来捧捧场啊。给，这是胡某一早做好的，怕道长您光顾着忙，没吃饭呢吧。” 陆离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牛皮纸袋上的温热不断温暖着手心。 还是热的呢。 陆离将胡老三请进屋内坐着，让二爷去生火煮面，自己来招待这位新顾客。 胡老三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四顾打量着道人的小楼，片刻后又转头对着道人说道：“唉，道长，您这是开的面馆？” “对的。” “可我看外面的那个店招，反面还写着‘降妖驱魔’？” “哈哈，做出一碗好面，那是二爷的本事。降妖驱魔，那是在下的生意。” “二爷？嘶，道长你该不会……” 胡老三倒吸一口气，他想起了那只山鸡，它的名字好像也是二爷。 陆离知其所想，点点头：“没错，就是它在掌勺。” 胡老三先是错愕了好一会儿，他本是不信的。可朝厨房瞄去一眼，那里水汽弥漫香味浓郁，他又信了。因为这栋小楼就一人一鸡，人在这里陪着自己聊天，鸡可不就是在厨房嘛。 反应过来的胡老三猛地一拍大腿，咧嘴笑道：“哈哈哈好啊好啊，好一个噱头。” 任谁能想得到，一家餐馆的掌勺师傅是一只鸡。不说别的，就凭这个，陆离的店就很有卖点，只要厨艺再精湛点…… 胡老三有预感，又有一家生意兴隆、蒸蒸日上的餐馆新星将在洛阳诞生。 “道长，我能看看那位它是怎么做的吗？” 胡老三心里好奇的紧，一只鸡没有手，如何下的厨房？ “当然可以。”陆离微笑道，旋即将灶房的帘子掀开，把二爷做面的场景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只见灶房内，一只羽毛艳丽的山鸡飞在半空，双翅不断挥舞，刀碗锅盘各类用具应声飞来，翻转腾挪间展露着自己应有的作用。 这一幕太神奇了。 如果不是看到，谁会相信一只山鸡能做到如此。看那自信满满的模样，那菜刀落下的果断，那颠锅的技巧，哪像是新手，分明是掌勺十年的老厨子了。 胡老三被惊讶的说不出话，嘴唇在那里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回过神来，才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等着菜品上来。 一炷香时间，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鸡汤面，被山鸡操控着，飞到胡老三面前。 胡老三鼻翼翁动，抽着鼻子深吸一口，满满的香气。又安静的品尝着，直到最后一块鸡肉吃完，最后一根面条吸溜进肚子，才放下碗筷。 陆离瞅了一眼，汤底都舔干净了。 走上前，笑问：“胡公以为如何？” 厨房内的山鸡也远远投来目光。 “好！好吃！洛阳城的面馆我胡老三也算吃了一半，要是按道长您家的这质量来看的话，能压下大多数。” 陆离笑了，二爷也露出“小意思，拿下”的得意表情。 “哦对了，道长，其它的面也像这鸡汤面一样好吃吗？” “这个，在下能保证，都是一样的美味。” “能让胡某看看价格吗？” “差点忘了此事，多亏胡公提醒啊。” 陆离转身上楼，去取昨日刚刚誊抄好的菜单。两阵吱吱呀呀声后，道人下来，将一张书纸递过去。 胡老三接过，大致扫一眼，沉吟半晌，低头叹气。 “怎么了，可是价格不合理？” 道人有些担心，在这寸金寸土的洛阳，百姓想卖一个东西，价格是首要考虑的。他昨晚也思考了好久的价位问题，没想到价格还是高了。 “没，没有，恰恰相反，道长设的价格太低了。敢问道长，您算算材料和人工那些，挣钱吗？” 陆离闭目，于心中大致算了一下，肯定道：“还是挣一点的。” 胡老三瞥了道人一眼，眼神复杂，站起身来，淡淡道：“道长心里有数就好，既如此，那道长就坐等生意兴隆吧。” “咦？” 道人讶异，还以为你要说啥呢，一惊一乍的。 “胡公何以见得？” “面馆的面美味，价格又低，还有……”胡老三瞟了一眼山鸡，“又有这么好的噱头加厨子，何愁不火。道长放宽心，静候那一日就好。胡某做生意多年，虽然只是小本生意，但眼光还是可以的。” “哈哈，那就承您吉言。” “嗯，不多说了，胡某也回去照顾我那小本买卖了。对了，我帮道长宣传一下如何？” “那敢情好，胡公这碗面，在下请了。” “哎哎哎，那可不行。” “……” 两人相互推搡着几文钱，最后，胡老三趁道人不注意时，一个甩手，将铜板都扔到了厨房，而后匆匆跑掉。 “道长，我一定帮您宣传。” 走之前还留下一句。 陆离捡起那些铜板，摇头失笑。 以前自己去吃包子时，胡老三也不让道人付钱，还是道人巧施妙法，才屡次让胡老三收下。 如今这套却用在了自己身上。 陆离越想越觉有趣，把几枚铜子揣进兜里，这可是开业第一桶金，待会得找个地方收藏起来。 之后，便静静等待下一位顾客。 由于街上住的大多是老人，来的也都是些老者。 陆离见状，嘱咐二爷把面煮烂一点。 那些老人进来后，都是想见二爷，吃面倒是其次，这也愈发让道人感慨，一个好噱头有多么重要。 对于这些“老”顾客的要求，陆离一一应下，将帘子掀开，把二爷做饭的场景展示给众人。 老人们都露出了像胡老三那样震惊的表情，离开前把面吃完，也承诺道人会宣传此店。 道人就知道，稳了。 像这种住满老者的街道，闲话流言，向来是传的最快的。估计明天就要堵塞了，得多准备些食材。 一直忙到了中午，陆离才关店歇息会儿，把二爷做的面当做午饭，吃完后上楼呼呼大睡。 睡到下午申时，才继续开店。 下午的人就比较少了，这条街冷冷清清，没有几人路过。偶有路过的，都是些饭后闲庭信步的老者，往店里瞄了一眼，感兴趣的自然进来，不感兴趣的默默走过。 直到黄昏时刻，陆离打算关门时，又来了客人。 是李夫子和杜知州，他们联袂而来。 “哎呀，早就听说道长开店了，杜某和李兄特意来为您关照一下生意。” “是啊是啊，道长的手艺，将来一定会闻名洛阳的。” 陆离表面笑着，心里却是无奈。 自己开店的事就没告诉过这俩，准是二人又在自己身边埋眼线了。 不过，既然是来照顾生意的，当然得请进来。 道人将两人请进去，同样好酒好菜招待，面也是少不了的。 两人说是忙完之后赶过来的，就为了这一口面。 可见到是二爷掌勺做饭时，两人也都面露震撼，为道人这一骚操作拍手叫好。 接下来，两人都被二爷的厨艺征服，连连称赞美味，甚至发话要帮忙宣传出去。 陆离急忙摆手拒绝。 这两人一个户部尚书，一个内阁阁老，怕不是要把自己这小店宣传到皇帝那边去？ 这可不妥，自己开店就是为了图清净的同时赚点小钱，哪能让他们这么搞。等碗见底，道人和和气气又略显急躁地将两人请了出去。 “道长，面好吃啊，我明日再来。” “杜某亦是，明日再来。” “那就恭候二位。” 送走这俩，总算是下班了。 呜呼的晚风中，街道静谧安逸。陆离租的这栋小楼，临河靠岸，河对面恰好是夜市。 远远望去，热闹和灯火组成繁华，与这里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道人远眺那边热闹景象，嘴角扬起，把自家店招收了下来。 今日生意尚可，倒也谈不上兴隆。 至于明日，便明日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