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时间,由于李白羊和书院学子们的盛情难却,道人“自愿”再留在书院做客三日。 这头一天尚且好说,李白羊本来打算拎着棋盘入住陆离所在的阁楼,与其大战三天三夜。 幸亏道人提出赌约,如果李白羊能在五子棋上胜过自己,哪怕一局,也同意让他在阁楼内住下。 李白羊身为棋圣,欣然答应。 结局可想而知,还是老样子,李棋圣败北。 不甘心的李白羊用一双老眼看向道人,可怜兮兮的:“道长,真的不能再来一局吗?” “李先生,做人要守信啊。” “这,好吧,不搅扰道长了。” 看着李白羊踏出自己的房间,陆离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歇一会了。 望着窗外的大日,艳阳正好,不如出去走走。 怀抱这样的想法,陆离第一次踏出这间阁楼,在书院内走动。 云鹿书院其实是一座位于山顶的洞天秘境,但时间流速和外界相同。界壁内自成一体,可太阳和月亮的天光也能从外边照进来,设置得极其巧妙。 道人曾与一些书院学子们交流过,问这浩然山是不是没有具体的位置。 回答如其所料,浩然山的位置得根据山上那团清气的位置而定。那一大团清气是儒圣所留,携带着此方秘境和求学路、四雅石,一年换一次山头。它移动到哪座山,那座山便是浩然山。 又让道人感慨,竟有如此神奇的清气,怕不是儒圣将自身的清气已经炼成了先天一气。 难怪书生宋墨和崔公给的位置有所不同,原来这浩然山是一年一座山头,居无定所。 忽然觉得这山也像自己,流浪天下,畅游一世。 又不小心走到一处山间凉亭,见到一些在此地做口水之争的儒修。他们看起来普遍年纪很大,应是书院里的教书先生。 兴之所至,也和他们聊了起来。 在与先生们的交流中,陆离还知道了这里的每一位儒士都并非籍籍无名。他们在加入学院之前大多都是当地有名的大学问者,包括四贤在内,只是因为苦求学问,被邀请进了云鹿书院。 从此一心向学,别无旁骛。 但他们也知道闭门造车绝不可取,因而每年都会轮流下山,与九州各地新出的名儒交流探讨。 在这过程中,或用真名,或用假名,又有谁人可知呢。 “咦,对了,既然诸位先生有如此大才,何不下山辅佐君王?” 陆离看着眼前这群云鹿书院的教书先生,拱手诚恳发问。 诸位儒修左顾右看,视线交错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文人求功名,我等虽自视清高,亦不能免俗。但,做一位贤臣容易,做一位长生的贤臣,难啊。” 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先生抚摸着手上书籍,悠然长叹。 道人聪明,马上悟道了老先生句中深意。 是啊,修士都是长寿的。儒修已经是三教百家之中公认寿命最低的了,除去四境的儒圣寿元悠长,一位三境儒修最多能活三百年。 可饶是如此,也比某些短命王朝长寿。 君王无情多思,你一个当臣子的可以活三百年,他孙子死了你说不定还在。那他还能安心将王朝基业传递给后世子孙?就怕你利欲熏心,从中作梗,搅动风云,祸乱朝纲。 不怪儒圣创下书院后,不允许儒修们入朝为官,也是担心有此后患。 看这几位教书先生的失神表情,自己好像是戳到人家痛处了。 在道人唏嘘又愧疚之时,那几位教书先生却是呵呵一笑:“陆道长,莫要担忧我等,不为追名逐利,也是书院优良学风的传承根基。” “不说那么多了,听说陆道长发明了一种新棋法,还胜过了我院棋道之主,被书院内众学子尊为五子棋圣。不如让我等瞧瞧?” 陆离刚才因愧疚而发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走出山亭时,道人于心头暗暗发誓,此生不碰五子棋。 回去路上,又撞见不少学子,每个人见到陆离,都虔诚鞠躬作揖,道一声“陆棋圣”。甚至有些痴迷棋道的外院学子,自顾自承诺道人,有机会下山之时,必将五子棋传遍天下,让世人都知道“陆棋圣”的名号。 这一言论,叫道人哭笑不得,只能捂着脸赶路。 回去路上,恰好碰到飞来的二大爷。它刚刚又去找那些在花圃的妖精玩去了。 天上飞的山鸡远远瞅见地上的道人朝他挥手,嘴角一抹坏笑,蓄势大声喊道:“陆棋圣,您怎么在这呢?” 霎时间,周围传来轰隆的踏步声。 陆离对山鸡投以不敢置信的眼神,而后一步迈出,返回自己的阁楼中。 关上门,心里依旧有些后怕,要是晚上一步,就要被那帮学子堵死在那里,下一天的棋。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道人无奈感叹着,有些怀疑自己能否坚持完剩下的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