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寂静，除了有些喝醉的江湖人在半夜街上高歌外，倒也睡的安稳。 次日清晨，燕山派许多人都动了起来，张挂灯笼，准备宴席，红联高挂。 中午时分，山上渐渐落座，人满为患，放眼望去，尽是江湖名宿，名门大派。大家今日齐聚一堂，把酒言欢，说说笑笑，一派和谐。 江湖之间除了打杀，还有交际。 道人静静看着，再次深刻体会到这点。 李楚坐在陆离的左手位，幕篱遮脸，吃不了菜，也喝不了酒。估计很难受，不过当陆离看到剑客眼里那抹凝重时，又明白年轻人可能没这心思了。 但是…… 道人随意喝着小酒，目光游离在席间，却没有看到那位第一武夫。 主角还没登场吗？ 后山上，一名老者闭着眼睛，在日头的照耀下缓缓撸猫，舒适悠闲。 这时，常胜缓缓走来，俯身恭敬道：“师父，该下山了，许多人都在等您呢。” “急什么，这太阳刚正中呢，人都没眯眼，你就急了？” 常胜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迅速压下，变得镇定自若。 “三叔说的哪里话，今儿个是您寿宴，该下去看看的。” “呵，都说了让你给老子办丧葬，你小子倒好，给办成了寿宴！” 老者睁眼，一边撸猫，一边怒目看来。 “三叔，哪有人在自己还没死的时候办丧葬的，不吉利啊。” 老者扭过头去，没有搭理汉子。 “再说，三叔，下面这些在江湖上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下去见见，也失了礼面不是。” 说到这，老者总算有了动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破旧的练功服，慢慢往前山走。 常胜跟在后头，嘴角蓄着一丝阴冷的笑容。 ———— 筵席间，有些人等的不耐烦了，开始大声吆喝，希望燕山派赶紧把老前辈招呼出来，让他们瞧瞧南陈第一武夫的尊容。 来到这里的不止是江湖老一辈的，还有些新出江湖颇有名气的后生，也跟着附和。 群情高涨之下，有两道人影自后堂走来。 居于后头的一人是大家所熟悉的，第三任武林盟主常胜。 走在前面的一名老者，须发皆白，气度威严，龙行虎步间神采飞扬。 在场所有人眼睛一亮，心里同时冒出一问：这位便是那第一武夫？ 一时间，台下寂静，都在等着这位老者开金口。 然而常威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下众人，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师父，您说句话啊。” 后头的常胜小声提醒。 常威眉头一皱，思忖片刻，只得咳嗽一声道：“咳咳，今日是老朽的，呃寿宴，大家吃好喝好就行哈。” 就一句，别无他话。 老者说完，便自顾自寻了一处他还算认识的同辈桌，叙旧去了。 众人倒没觉得扫兴，反而认为像老前辈这样的高手，就该如此。 于是，觥筹交错继续，欢呼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常胜捧着一杯茶，慢慢走到常威那桌，俯身恭敬道：“师父，今儿个是您的寿宴，徒儿给您奉一杯寿茶。” 桌上人无不起哄，都笑着说常老爷子有位好徒弟。 常威不为所动，瞅了眼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老子这辈子只吃酒，不喝茶。” 被拒绝，常胜也不气馁，反是笑呵呵道：“师父，这百岁人儿了，不喝杯寿茶可说不过去哦。” “常老前辈，徒儿心善，不如承这情吧。” “就是啊，我们平时想要茶水，徒弟还不给呢，哈哈哈。” 旁人言语，再加酒意上头，常威接过杯子，也不管烫不烫，一饮而尽。 喝完又将杯子甩回，继续吃酒叙旧。 常胜面无表情，捧着杯子转身后退。 无人注意到，那杯子被其捏的咔呲响，绽出几条裂痕。 酒过三巡，有些好勇的武夫开始斗狠，平日里不敢说的，不敢敌对的，全都一股脑涌上来。 场面热闹不少，也烦躁不少。 常胜悠悠走到台上，笑道：“今日酒好人好，不如即兴来个比武，给家师助个兴如何？” “好，好！” 台下武夫们面红耳赤，高声呼号赞同。 “且说好，今日比武只解过往恩怨，点到为止，不可伤人。交手结束，双方和睦即可。” 众人默默点头。 “好，那便请诸位自行上台。” 常胜足尖一点，飞燕功使动，悠然飘下台。 也就刚下台不久，有两人目光交接，一起冲上演武台。 本就是仇家，也无需多言，平日里互相忌惮的两人直接开打。 这一战酣畅淋漓，两人相互对打，一人剑法出神入化，一人枪法神乎其技。 两者一开始还斗得有来有回，最后累时，竟一齐歇坐在地，把酒言欢。 既是死对头，也是好知己。 有人开先河，越来越多人开始上台，有江湖恩怨的，有小打小闹的，不胜枚举。 寿宴主角常老爷子也乐得看戏，毕竟这种江湖事，看多了，配酒喝更好。 比武渐到申时，已经无人上台了。 这时，常胜轻轻一笑，说道：“既然恩怨已解，那便另行办法斗武。素闻天下年轻英杰无数，我燕山派后生可落不得多少。这样吧，我便请一位英杰上来，与我燕山派的弟子分个高低。” 说完，常胜目光逐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唇角勾笑，指向一人。 “就你吧，这位少年英杰看着很是非凡，不如上台一斗？” 一直在吃酒的常老爷子停下酒碗，目光投射而来。 道人嘴角露出揶揄笑容。 唯有剑客李楚，迷茫地指了指自己。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