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回庭院,院内种植的一些草木开得茂盛,天空的那轮白日依旧高挂,光芒不冷不热,暖人心扉。 陆离抬头,目光直直迎上那轮日冕,白光刺目,却依稀可看出内里的些许门道。 这也是个好宝贝,方才进入此境,便觉灵气充盈,道韵十足,多半与此物有些干系。 算了,多想无益,也不是自己的。 盯着那湛蓝天幕有一会,陆离收回目光,掐指一算,外边的时间还是晚上。于是干脆席地盘坐,打坐静气。 二大爷闲得无聊,也不愿同陆离静坐吸收这充盈灵气。只一鸡四处跑着,咕咕之声不绝于耳,有时也会跑到人家卧房或者炼丹房耍耍。 跑到卧房是因为里面有舒服的床被,跑到炼丹房是因为里面有好吃的丹药。 不过山鸡倒也有分寸,只吃它认识的那一瓶清神丹,别的一概不碰。 冷白色大日下,道人静坐院内,小腹中传来阵阵温热,却是有点点荧光汇聚其中,欲要搅动风云。 陆离霍地睁开眼眸,头颅微低,死死盯着腹中那团温热。 今日与以往那种感觉有所不同,也许,能成! 念及此,道人不再犹豫,一改手诀,转静神为突破。 灵力在空气中躁动,迅速朝陆离的方向涌来,一时风卷云涌,威势骇人。 数道精纯的灵气从四肢百骸汇入丹田,等压缩到一定程度,道人再改手印,试图将那缕光华引导向丹田深处。 每当那光华靠近一分,陆离嘴角的弧度就会上升一点。 本以为胜利在望,谁料变化总是出乎意料的。那种不可控的感受再次席卷,陆离的脸色也由阴转晴,神色几度变化,最后却是幽幽一声长叹。 道人双手收拢抬升,将这股暴躁的光团沿着特殊的行气法,慢慢移到识海内。 待那躁动感彻底消失后,陆离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唉——” 九千九百零二。 陆离忧愁浮现脸上,平躺地面,望着高空上的白日,愣愣出神。 也不知是不是盯着光线看久了,有些白色的光线涣散,时而聚集,时而分散。光是不定的,翩跹流连,但有一道凝成了光柱,直直朝陆离射来。 咦,冲我来的? 陆离疑惑歪头,从那道光柱中,他察觉不出任何危险,就是不知为何朝自己飞来。 光柱射到身边,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圆球物件,那是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珠,并不渗人,反而圣光环伺,光彩夺目。 看着中心的那条竖线,不该是人类的眼瞳。 将之托入手心,陆离细细观察,发现除了温度高了点,也无甚么神异之处。 也罢,既然飞来了,说明与自己有缘。 正待收入怀中,忽觉有道目光如炬,烧的自己如坐针毡。侧目望去,是山鸡正瞪着自己手中的眼珠子,目光深邃。 “呃,二爷,你,要么?” 哪怕不说话,也能感受到山鸡眼神里强烈的渴望。 山鸡抬眸,严肃道:“你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吗?真的要给我?” 道人一笑:“哈哈,二爷陪我这么久,区区一件奇物,若是能帮到你,给了又何妨?反正对我也无益处。” 二大爷眼神一滞,眼里流露出难明的意味,最后万千感谢聚到嘴边,又化作一句。 “谢了,小离子。” “客气了,二爷。” 道人将白芒眼珠抛过去,二大爷鸡喙微张,将白珠子囫囵吞入。随后微蹲俯身,闭上眼睛,白光一闪而过,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山鸡识海处,一道白光飞逝而来,撞入了那黑色牢笼上。 白与黑两色交织,相互碰撞、相融。牢笼上的诡异纹路自顶端开始消融,看似很慢,实际就是很慢。 笼中的英俊男子邪魅一笑:“牛鼻子,你果然没骗我。” ———— 外界,陆离只能感受到一阵清风拂面,回首,二爷依旧在闭目。 嘶,不知为何,感觉头上的白日越来越低了,是错觉吗…… 陆离再次抬头,眼眸一眯,那白太阳好似又离地面近了几分。 “不好!” 这才惊觉,真的是在坠落! 白色的火焰围绕着古朴球体,于半空划出厚重的笔墨,如流星一般砸入湖面。原本平静的水面起了波澜,湖水在愤懑,在生气,便有万千狂涛炸开。 没成想有一天太阳坠落这一幕也能呈现在眼前,当真世界奇观了。 湖水的拍打声自然也将二大爷吵醒了,山鸡睁开眼睛,疑惑地看向四周,黑暗如潮水,无情地扫过每一处角落。 “小离子,这是?” “看来,刚刚那东西应该是秘境的运行核心。这里,回归现实了。” 陆离目光深重,扫过周围的昏暗。 果然,不到片刻,轰隆声响起,秘境开始与现实交接。按照陆离猜测,应该会挤在石室和地下河的中间。 难怪黑宝要断绝王员外家的地下水,是担心秘境没灵力供给后会崩塌吗…… “二爷,你能调动地脉之力把小岛移到别地吗?” “我能帮你在地底开路,移动的话我不行。” “那我来负责移物。” “好。” 一人一妖商量的间隙,漆黑的天幕上出现了点点斑斓,是褐黄色的厚土。 秘境已经开始和现实交汇。 山鸡飞向空中,黄色尾羽飘起,穹顶上的那抹黄色开始后退。 陆离微微点头,双手掐诀,湖心小岛剧烈震动,紧接着整座岛屿拔地而起,往空中飞去。 在一人一妖的合力下,湖心小岛错开了黄土和河流,被安全移到了另一处湖面。 进入秘境时还是黑夜,出来时已是拂晓。 举目望去,天边翻起一抹鱼肚白。 渐渐地,视野中的色彩层次开始分明,霞光灿烂挂在底部,映照的云朵斑斓多彩。旭日烈阳趴在上方,红日大光遍布大好山河。 “还是红色的好看。” 陆离顺势躺下,就着柔绵的草木,默默欣赏着这晨间美色。 山鸡也有样学样,跟着他一并栽倒,眼睛也离不开那烧得绚烂的天际。 此刻,所有烦恼,所有困惑都被忘却,心里只剩一个问题。 这熹微晨光,是该放进眼里,还是该装进回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