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的快速融合下，原本漂浮在所有罗汉身周的蓝色微光，竟在顷刻间如青雾般倒卷而回。 巨大的动静下，整座古刹大殿之中狂风肆虐，其场面让众人眼前凌乱。 黄眉老僧之前的表情也不复存在，此刻他老脸蜡黄，本就细密的皱纹，似乎在这一刻又多了几道。 眼见这番动静扰乱古刹安宁，黄眉老僧终是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来，紧皱眉头怒视着下方的八禅佛。 如果说这些动静是下面这群「问禅者」（献天者）引起的，他决计不信。 “八禅，你在作甚！” 黄眉老僧的怒喝声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震彻苍穹，竟隐隐盖过了呼呼大作的狂风怒号。 萧何等人的目光立时便被黄眉老僧吸引，纷纷投去目光，看着老头那副着急的嘴脸。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萧施主有勇有谋，智慧当得上天下无双，便是在我佛法的门庭之中，恐怕也难以有人匹敌。” 八禅佛并没正面回应黄眉老僧，反而避重就轻，开始吹捧起了萧何。 萧何听见八禅佛的赞美，心中立刻便明白过来，这恐怕是在给他打暗号呢。。。 言下之意，便是希望此刻萧何开始配合他，在黄眉老僧面前好好表演一番「通关过程」。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未来佛祖早就交待，若是有人「从碑而来」，一定要将人留在古刹内。” “若是你搞砸了，佛祖绝对不会容赦你，你可要思考周全啊！” 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黄眉老僧依旧扯着未来佛祖的大皮，有意无意的压着八禅佛一头，似乎深知八禅佛不可能违背未来佛祖的法意。 “你个黄眉小儿，休要胡说八道，入此阵见我八禅者，都会留有一线通关的机会。” “之前你也看见了，我百般阻挠，设下了重重困难，萧施主凭借聪明的智慧，依旧走到了这一步。” “这些无魂罗汉并不受我控，是因为他们找到真正的「阵眼」。” 八禅佛声色平淡，丝毫不为黄眉的挑衅所怒，此刻依旧条理清晰的解释了如此剧变的缘由。 黄眉老僧想说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人家已经拿出理由了，自己再说一些话，就有些其他意味了。 “八禅佛祖，你这第二问，便是那尊正在融合的「真身罗汉」。” “无论是一尊，还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尊无魂罗汉，虽看似聆听佛理，但实际上貌合神离，他们根本听不见，也无法听见！” “因为这些「无魂罗汉」，没有自我意识，只有当初为僧为侣时留下的听法本能！” “但也仅仅是一丝反应罢了！” “实际上，这里只有一尊罗汉，却因为阵法的原因，被分割成了近万数的本能，因此才显露在我们面前数量如此之多。” “所以，答案就是，佛本一尊，世间皆可见。” 萧何轻笑着解释，尽量扯着脖子将声音提高了不少，为得就是让黄眉老僧能够听的真切。 果不其然，黄眉老僧听到萧何的解释后，眉头轻轻皱起，似乎陷入苦苦的思索之中，久久未能缓过神来。 其实，萧何的解释并非胡说八道，而是半真半假的讲述，虽然真正能够聆听佛法的那尊罗汉，便是八禅佛本身，但身化万千后，其实道理是相同的。 没过多一会，黄眉老僧似乎已经整理好心绪，向萧何投来了不善的眼神。 “这老家伙，当真是没盼着我们能通过，巴不得我全死在三问里。” 萧何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揶揄起来，接着表情变得更加自信，踩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了那尊罗汉身前。 “八禅佛祖，恐怕你这第三问便是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吧？！” 八禅佛自然知道萧何的意思，装作疑惑，道了声佛号后微微摇头。 “这第三问，恐怕就是罗汉的真身到底是什么了吧？！” 听到萧何的反问，高高在上的黄眉老僧猛地一愣，完全没预料到，这小子不但智慧过人，竟然还能预知到八禅佛想要问的问题？ 莫不成他早已胸有成竹，知晓了八禅佛设下的所有手段，这是打算一次性通过两问？！ 反观八禅佛似乎被说破后有些暗恼一般，双手合十拜了个佛礼后，这才缓缓开口： “萧施主还真是让贫僧服气的五体投地，诚如施主所言，这第三问的确如此。” 听到八禅佛的肯定，黄眉老僧更加懵怔，这小子还真猜对。。。不对预料对了！ “那干脆别这般麻烦，不如我就一股脑的回答您吧！” “毕竟，上面那位还有「两难」等着我们呢！” 萧何轻叹一声，边说边看向佛壁处的黄眉老僧，被他提及后，黄眉不止懵怔那般简单，而是有些怒火缓缓燃起。 这是挑衅！ 萧何见黄眉并未搭话，索性丝毫不给对方打断谋划的机会，直接说道： “这第三问，罗汉是什么？！” “这尊万化的罗汉，原本是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僧人，一生勤恳参悟佛法，六根皆净，却造化弄人，没有挨过劫数，这劫数似乎是老天在跟他玩笑一般。” “六根皆净者，若能悟出佛理大道，便能证得果位，成为真正的佛。” “可他都做到了，却还是没有能够撑过命运，最终在临门一脚之时，油尽灯枯，就此圆寂。” “圆寂之后，他的魂魄存于天地，被拘到了九幽。” “既然在人世间没有机会证得果位，那他便决定在九幽之地成佛！” “佛，在哪里都是可以存在的。。。” “想必，这便是他所悟出的道理，所以即便是身处九幽地狱，他却禅坐彼岸花旁，终日念经讲佛。” “久而久之，似乎阴极生阳，让他的魂魄竟悟出了金身，也因为他领悟的佛理佛法这般强悍，才使得他因祸得福，在彼岸由死转生，才有机会走出九幽。” “以此，他在地狱成佛，这本就天理不容，所以他即便证得果位，也无法离开九幽，但他却找到了人间的出口，是以他在回到人间之时，因天理所不容，只能舍弃金身，最终成为了「无魂罗汉」。” 萧何讲到这里，微微停顿下来，虽然这一段有编的成分在里面，但萧何确实是张冠李戴，将主人公换成了这尊罗汉。 实际上，原本只是为了相互配合演戏，八禅佛并未对萧何的理解有过多期盼，虽然不得不承认萧何的分析与推理能力非同小可。 可当他听到了萧何临时编造的「故事」后，竟彻底愣了神，思绪竟被拉扯回几乎被自己忘却的回忆之中。 “所以，「无魂罗汉」因为天理不容，才落得这副模样，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深谙佛法，本能的便会聆听他人讲佛。” 说到这里，萧何才停下了讲述，意味深长的看了八禅一眼。 萧何明白，这故事中即便有些差池，但也大差不差，极有可能便是八禅佛类似的经历，只是其中关于天理的部分有待商榷。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就连那尊罗汉也睁开双眼，似乎正出神的思考着什么一般。 许久后，八禅佛才开口： “没错，便是地狱成佛。” （今日一更，头痛欲裂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