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衍和姜鹤设想过白茜得知顾临的真实身份后的反应,会惊讶、亦或是选择不相信,甚至还想过白茜会恼怒。 可唯独没想到白茜现在的反应。 白茜定定的看了顾临一会儿,而后轻声开口,“你把面具摘了。” 摘掉面具后,白茜盯着顾临脸上的刀疤,都说昭元帝不敢以真面具示人,无论任何时候出现都戴着银制面具。 原来是因为想要掩盖脸上的这条长长的疤痕。 “这么多年,辛苦了。”白茜伸出右手握成拳状,朝着顾临的左胸捶了捶,“真是福大命大。” 顾临也陡然笑了,“没死成还便成了你最为敬佩之人,怎么样,以后还同我打吗?” “打!” 白茜的眼中已经闪现出了几滴晶莹,当她知道顾临还活着的时候,她同样知道顾临吃了很多苦。 可现在顾临告诉她,他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成了大宁那位极具传奇色彩的昭元帝,白茜心尖微颤。 她不敢想象这些年里,眼前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打过你的。”白茜扬了扬拳头,“知道了,大宁若是有异动,我立刻告诉你。” 到底是带兵打仗的将军,短短一会儿,白茜便弄明白如今的形势。 顾临也是在顶着巨大的压力成就顾清衍。 “不必多想。”顾临的声音响起,“如今大宁和大庆不开战,也是大宁最好的选择。” 说罢,顾临便又从几人面前消失。 可太和殿的气氛并未因为顾临最后的那句话而有所好转,几人脸上神色都有几分严肃。 “父王最近每天都早出晚归,匆匆回来一趟便又出去了。”顾清衍边说边垂下了脑袋,他知道,父王因为他要去处理许多事情。 “皇上,大魏我们一定要拿下。” 只有拿下,才能不辜负这么多人的心血。 “那就三日后出发,粮草的事情朕全权交给隗若。”顾清衍点了点头,这次攻打大魏太过重要,所以他只敢用他能信任的人。 “隗若机智过人,粮草的事情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舅舅和舅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顾清衍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舅舅和舅母才刚刚完婚,便要去往大庆的最东边和最西边。 临出行的前一晚。 晚膳的膳桌上,姜鹤和白茜沉默的用膳,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阿茜,我们出去走走?” 看着白茜停下筷子,姜鹤连忙开口。 “刚好有些吃撑了,出去走走也好。”白茜眼眶已经有些泛红,抓住了姜鹤的手,两人便在府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阿茜,虽说有顾临在,但大宁远比你我想象的复杂。”姜鹤眼底尽是担忧,若非如此,为何顾临最近会忙成那副模样? “我担心” 姜鹤的话还没说完,白茜便伸手抵住了姜鹤的嘴唇,“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横县是一定要有人去守的,你带兵攻打大魏照样也是危险重重。” 七成兵力去打大魏的十成,若非大魏正在经历天灾,都不敢去估计胜算。 两人相顾无言,最终都红了眼眶。 本是该腻在一起的新婚燕尔,身上却背负着事关大庆的使命。 “打仗嘛!”白茜故作轻松的开口,“哪有将军不爱打仗的,只有打仗才能建功立业,才能福荫子孙。” 还有一个将军最好的归宿就是战死沙场。 可如今她舍不得姜鹤出事。 “阿茜,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一定都会平安回来的。” 姜鹤说罢便把白茜打横抱起,这一夜,屋子里的红烛未曾熄灭过。 直到天都已经有些擦亮,白茜才浑身无力的窝在了姜鹤怀里。 大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白茜的后背,姜鹤低头吻了吻白茜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而后方才缓缓起身。 没一会儿,一碗汤药便被端在了白茜面前。 看着背朝自己的白茜,姜鹤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阿茜” 泪水顺着白茜的眼角滑落,手紧紧的抓着棉被,“是避子汤吗?” 抽泣声越来越大,姜鹤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汤碗,把白茜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阿茜,你此去危险重重,若是有了身孕,我怕你出事。”姜鹤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所以他亲自去太医院要了方子,而后煎了这副药。 “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阿茜。”姜鹤把白茜抱的极紧,“可这一次,我只想让你平平安安的。” 他容不得任何意外发生。 白茜哭的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发现大婚后她许多想法都改变了,她变得更贪心了。 以往每次姜鹤出征她只盼着姜鹤平安归来。 如今她还想给姜鹤留下一个孩子。 白茜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哭着开口:“姜鹤,不一定能怀上的。” 她知道姜鹤这次要面对的危险更甚,她尚且有顾临可以一起面对,可姜鹤那边一想到这些,白茜的眼泪就更加汹涌。 “喝那些汤药会影响日后怀孕的。”白茜哭的伤心极了,“我们快些打,一个月两个月就把仗打完,到时候就算是有了也不影响的。” “阿茜!” 姜鹤的声音显然已经有些绷不住。 “我已经喝了好几日的避子汤了,不会怀上的。”白茜伸手摸上了姜鹤的脸,“今晚就不喝了,好吗?” “算我求你了,姜鹤” 白茜眼底是姜鹤看不懂的执着。 她如今不仅仅是大庆的将军,她还是定远侯夫人。 姜家是不许纳妾或者另娶的,所以每一代定远侯夫人生子都是拼上性命的。 “万一怀上了,历代定远侯夫人能做到的,阿鹤,我也能做到。” 白茜抬头吻了吻姜鹤的眉心, 姜鹤伸手打翻了那碗避子汤药,抱着白茜躺进了床上,细细的用手帕擦干了白茜的眼泪,“好,快睡一会儿。” 此身已许国,偏偏想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