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无人得知姜瑜究竟和姜鹤说了什么,只知道姜鹤离开的时候,在昭宁宫的院子里不慎摔了一跤。 “侯爷!” 昭宁宫的宫人着急的想要上前扶起姜鹤,却看到姜鹤挥了挥手,有些踉跄的爬了起来。 “照顾好娘娘。” 走出昭宁宫后,姜鹤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大步朝着太和殿的方向而去。 太和殿。 “臣拜见皇上,拜见太子殿下。” 姜鹤跑死了两匹马回来,却被生生的摁在定远侯府里好几日,大军都已经整顿完毕,只等着顾恒一声令下,姜鹤便会立刻出征。 “快快起来。”顾恒笑的一脸和善,顾清翎亲自走过来给姜鹤搬来了座位,“舅舅,坐下来说。” 父子俩一唱一和,姜鹤的心也越来越沉。 “是这样,大宁打下横县后迟迟不曾继续攻打大庆,朕也就想借此机会历练一下朝中的年轻人。” 顾恒语气顿了顿,“毕竟朕只有一个定远侯,一定要派在最关键的时候。” “那皇上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正三品骁骑将军赵松。” 姜鹤只觉得讽刺极了,他千里奔波回来,眼前的上位却要派一个贪生怕死,从未有过主帅经验的武将出征。 “臣遵旨。” 姜鹤的顺从让顾恒和顾清翎都有些不可思议,顾恒尴尬的换了话题,“朕听说你在渝州的时候留下了一位姓谢的女子?” “可是心仪她?” 顾恒眼中骤然升出火苗,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定远侯夫人,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臣是见她身世可怜,所以才带到了身边。” 见姜鹤不接话,顾恒也自知今日姜鹤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也不再继续为难。 从太和殿出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姜鹤和顾清翎一前一后的走着。 “舅舅。” 顾清翎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今日都是父皇的决断,孤也不好劝说父皇。” “太子殿下能有这份心,臣已经十分感激了。” 姜鹤扯了扯嘴角,若是等这父子两人培养出下一个定远侯,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阿瑜说了,要等,要忍。 眼见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却迟迟不见凌海的踪迹,梅褚和凌山都急得团团转。 叩门声响起,梅褚猛地打了个激灵。 凌海浑身狼狈的出现在两人面前,身后并无静远大师的身影。 “静远大师呢?” 凌海眉宇间皆是郁气,梅褚和凌山下意识的察觉到不妙。 “我找遍了整个灵山,都没有寻到静远大师的踪迹。”凌海语气发沉,“只在院子里看到了静远大师留下来的字条。” “什么字条?” “静远大师说,他得了佛祖暗示闭关一年。” 嘭—— 凌山的拳头狠狠砸向墙面,鲜血顺着墙角流了下来,“那主上呢?主上要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叩门声再次响起。 木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梅褚的眼神猛地一缩,来的人竟然是姜鹤。 “顾临在你这里吗?” 姜鹤直冲要害,姜鹤心里慌的厉害,“梅大夫,顾临在你这里吗?” 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梅褚呼吸一滞,静远大师闭关一年,主上等不起。 若真的主上应当是想和夫人小主子还有定远侯待在一起的吧。 几息后。 姜鹤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人,战场上无数明枪暗箭都不怕的定远侯,在这一刻红了眼眶。 “他的毒,究竟要怎么才能解?” 回答姜鹤的,是无尽的安静。 安静的让姜鹤难受。 “我会带他回定远侯府。”姜鹤快速的擦了擦眼角,“梅大夫也一并去吧,就做侯府的府医。” 这个身中剧毒几乎无药可治的人,是他的挚友。 为了他的妹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还有二十天。” 梅褚说了这句看似无头无脑的话,可姜鹤的脸色却更加惨白,只剩下二十天了吗 顾临被姜鹤带回了定远侯府,安置在了姜鹤自己的院子里。 顾恒收走了姜鹤的兵权,姜鹤便日日待在府里,寸步不离的守着顾临。 直到 “侯爷,谢姑娘求见。” 姜鹤只无声的点了点头,继续拿着手里的药膏给顾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抹药,直到尽数抹上,姜鹤才替顾临掖了掖被角。 定定的看了顾临一会儿,姜鹤拍了拍顾临的手: “再过几天,再过几天阿瑜就回来了。” “侯爷。”谢织晴自从跟着姜鹤回京,便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客院里。 这是第一次,谢织晴踏出了院子。 “你从一开始就想跟着本侯,究竟有何目的?” 杀意袭来,姜鹤的双眸紧紧锁定谢织晴,谢织晴几乎瞬时便跪了下来,“民女只求侯爷给民女一条生路。” 一条生路? 姜鹤无声的笑着,他的生路尚且还不知在何处。 “在渝州死的那个,不是你的父亲吧?” 姜鹤眼中的耐心已经尽数消散,“本侯没空在这里陪你周旋,来人,押下去严刑审问。” 谢织晴被两个壮汉拖着,情急之下,谢织晴大声开口:“等等,民女有冤!” “大庆有律令,有冤情者可敲登闻鼓陈述冤情。”姜鹤淡漠的开口,“谢姑娘是怕敲完后过不了之后的刑罚吗?” 谢织晴闻言眼中的光亮缓缓消失,藏在胸前已经泛黄的状纸隐隐发烫,却又在下一秒凉的彻骨。 “民女知道了。” 谢织晴不再挣扎,她早该明白的,像她这样的小人物,想要替爹娘沉冤比登天还难。 她不该,不该因为横县的事情,就重新产生了幻想。 谢织晴本以为自己会当真被带去血腥的暗牢,可当谢织晴意识到她被再次送回客院时,谢织晴红了眼眶。 颤颤巍巍的把状纸取了出来,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爹爹,娘亲,女儿可以为你们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