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天翻地覆的震荡停下来了,陈瀚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搅动了一遍。 他意识渐渐恢复,当下第一个念头—— 出车祸了! 用力撑开压住自己的双臂,抬起头来的瞬间,他的心脏剧烈颤了一下。 安全气囊已经全爆开了,正在呲呲的泄气。 整个车里一片狼藉,挡风玻璃完全碎裂,边框残渣上溅满了血迹。 猛然侧头,罗老六整个脑袋耷拉着,身前的安全气囊上满是鲜血。 此刻他已经昏迷过去,没了动静。 主驾那一侧的车门严重的向里面凹了进来,将老六几乎挤到了中间。 陈瀚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没有发现异状。 他解开安全带,打算从副驾这边先将人救出去。 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他还不知道,但总比困在车里,要安全得多。 主驾安全带卡扣已经变形,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被陈瀚直接拉开。 一脚踹开副驾车门。 他拖着老六的双臂,直接隔着副驾将人拖抱出来,平放在地上。 这才发现,路虎已经被整个撞进了绿化带。 此时周围的声音开始传入陈瀚的耳中。 他抬起头的瞬间,隔着车身落入眼中的,是一个巨大的车头。 枣红色的卡车,车头足有三米高,宛如一头巨兽。 陈瀚眼神冰冷,扫了一眼卡车的驾驶室,竟然是空的! 而在远处。 路过的车辆都停了下来,周围出现了不少围观的人,正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陈瀚顾不上多想,一把拉开后座车门,将背包取出。 然后快速拿出红木盒,单膝跪地,一把扯开老六的上衣。 甚至没有去看,直接扎了四针下去。 必须先止血。 罗老六此刻头上还在不停往外涌出鲜血,如果任其流淌下去,没等到医院人就不行了。 他左侧的脸上,血肉模糊,似乎有一道很深的划痕,皮肉都掀翻开来。 陈瀚紧咬着牙根,眉头死死皱在一起。 扎完四针,他开始一寸一寸的检查老六身上的情况。 脖子没有大伤口,两只胳膊也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被玻璃划得满是血痕,触目惊心。 陈瀚想起刚刚一刹那,自己被这两只胳膊死死护住的一幕,心头一暖。 继续查看老六的双腿。 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隔着裤子捏上去,左腿从膝盖处发生了变形,此刻肿得几乎赶上了小腿粗细。 陈瀚从裤腿处一扯,撕拉一声,裤管被撕裂。 青紫到乌黑的膝盖,赫然呈现眼前。 强行压制着情绪,他赶忙又拿出一根针,以极快的速度在膝盖上深浅不一地刺了几下。 顿时,就有血液从针孔流出。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陈瀚把手搭在老六脉搏上,观察了几秒钟。 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那辆路虎还算坚固,否则老六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唯一麻烦的是膝盖,这就要去医院拍片之后,才能知道具体伤情了。 顾不上这边现场的情况,陈瀚跟着急救车,直奔医院而去。 …… 手术室外面,陈瀚一身狼狈的坐在椅子上。 他的眼底满是冰寒,那股子煞气,就算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得到。 刚刚,他一直在回忆当时的情况。 那辆卡车从侧面路口忽然冲了上来,车速非常快。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车辆行驶到路口的时候一定会减速。 可那辆车仿佛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从车身侧面撞击上来。 如果不是路虎够结实,老六又舍命护住了自己…… 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瀚的眼神愈发冰冷,撞击前的那一眼,他看到了司机。 虽然那人戴着头盔,但是那双眼睛,陈瀚可以确定,不是华夏人。 之前他或许还在怀疑自己看错了,但是经过一番分析后,他肯定自己不会看错。 那是一双蓝中透绿的眸子,就仿佛蓝水翡翠一样,让人过目难忘。 当时那双眼睛里,透出的不是慌乱。 而是冷静,无情…… 就仿佛在看市场上被人刮鳞剖腹的鱼。 陈瀚的双拳死死攥紧,他现在很笃定,如果给自己机会,能够亲手干掉那个家伙。 他一定不会手软! 就像对方冲自己下手的时候一样,绝不留情。 忽然。 陈瀚口袋里传来了手机的响声。 他眉头一皱,掏出手机却发现不是自己的。 而是,老六的。 梅梅? 陈瀚没有听他提起过的名字,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还没有开口,对面就传来一道软软糯糯的女人声音。 “六哥,接你老板回来了吗,中午有没有时间?” 陈瀚面无表情,沉声开口。 “六哥出了点事,请问你是?” “啊!” 对面的女人,听见陌生的声音,显然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怎么会拿着六哥的手机,他出什么事了?”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老板。”陈瀚声音听不出情绪。 女人沉默了片刻,有些紧张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是您,请问六哥在哪?” “医院。”陈瀚没有瞒她,直接道出了医院名称和楼层。 今天刚刚坐上车,他就闻到老六身上的味道了。 陌生的香味。 本来以为他出去花天酒地了,眼下看来,不止那么简单。 难道是刚刚认识的相好? 这发展也太快了些。 如今多事之秋,暗处隐藏起来的那些家伙已经开始动手了。 自己不得不防,至少也要多留个心眼。 这个叫梅梅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出现,不管是巧合还是什么…… 等她到了,一看便知。 …… 才半个小时不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从电梯里快步走出。 她皮肤白皙,五官虽然说不上多么好看,但是很柔和素雅。 过肩的黑发束起,穿了一件质朴的浅色女士衬衫,下身牛仔裤,帆布鞋。 “您,您好,请问是六哥的老板吗?” 她的声音很软糯,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 手术室前的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陈瀚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所以女人径直走到他身前,礼貌问道。 陈瀚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盯着女人,似乎想要从她眼神里看出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