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伦敦郊外圣玛丽小镇的这所贝姆莱特疯人院,历史可以追溯15世纪,由一位叫做塞缪尔·威廉姆斯的医生建立。与当时的很多疯人院一样,贝姆莱特疯人院可以算的上是声名狼藉,他们虐待、处罚病人的故事被当地人口口相传到今天。 17世纪时,因为宗教问题,威廉姆斯家的二儿子带着一部分家人乘船前往了还在开荒期的美洲。直到18世纪末期,当时的一部分威廉姆斯家族的人回到了英国,并自愿捐出一部分家产,寻求家族庇护。 当地人都猜测这些人是在美洲本地与人结仇,这才灰溜溜地回到英国本土。但是他们回来之后的处境也不好,由于刚刚结束不久的独立运动,不少英国人都仇视他们。 这些威廉姆斯似乎是在躲避着看不见的敌人,在乡下小路遇到他们,都是一副担惊受怕、恐惧不安的模样。此外,他们都坚定相信着巫师的存在,这一点上和教堂的牧师相比,他们还要更加虔诚。 于是很多人猜测,这些可怜的家伙或许是在美洲,被那些原始野蛮的印第安人给诅咒过,或者说亲眼看到过超出普通人认知的事物。但不论如何,他们对待普通农民都和善得多,经常帮忙解决周边村民解决问题,中途宣传他们的教义。 长久以来,不少家庭都愿意把自己家“被魔鬼附身的”那些人放心地交给贝姆莱特疯人院,尽管很多都死在了那高高的围墙之中。 随着近代科学的兴起,虽然疯人院因为他不人道和粗暴的治疗手段饱受诟病,但那时贝姆莱特疯人院依旧在当地保有着良好的口碑。 这次的委托人正是疯人院的一个护士,名字叫萨拉,是来自约克郡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按照她的说法,是自己的朋友推荐来的,对方称这里一个叫“a先生”的灵媒格外灵验。 好家伙,莫非这个女生是吉拉德推荐来的? 说到吉拉德,尽管珊娜暂时放弃了向他本身复仇的想法,但还是将老吉拉德撞死老人并被警官包庇的事情向麻瓜媒体披露出来。 与此同时,珊娜联合与吉拉德公司对立的几个大公司,搞黄了吉拉德公司接下来半年的业务,从对方身上狠狠咬下一大块肉。 不久,德科·吉拉德中风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吉拉德先生被迫接手父亲的烂摊子,整天忙到昏厥,差点又一次在梦里看到雨中女郎。 对珊娜,吉拉德在了解事件真相后果断在公众向她道歉,也没为难对方,只说愿意代替父亲接受她和社会的一切指责。 可惜,吉拉德还不知道他真的差一点就要代替自己父亲去死了。 —————— 说回萨拉,可惜a先生的存在在整个事务所也只有阿比盖尔和安塔雷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时候两人还在巴黎,于是克拉拉于是推荐了卡特和兰比亚斯帮忙。 萨拉称,她一开始以为这项工作是帮助那些可怜人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善事。但是慢慢的,萨拉意识到了不对劲—— 疯人院似乎还保留着一些中世纪才会有的刑法,不少年纪大的护士和医生以虐待犯人为乐。一些精神病人似乎根本没有病症,只是性格孤僻,或者和家里产生口角被送了进来,美其名曰“方便管教”。 渐渐地,和萨拉一样的年轻姑娘们也感受到了不适,但是院长和护士长告诉她们这是恶魔盯上了她们纯洁的心灵。不少女孩觉得离谱,纷纷离开了疯人院。 本来萨拉也要离开,但是前不久发生了一件怪事:在打扫a地区病房的时候,与她一个寝室的夏绿蒂无意间闯入了一个杂物间,在里面看到了她一年前去世的父亲。对方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暴躁、冷漠的样子,手里还提着小时候经常教训孩子的木棍。 夏绿蒂当天就收拾行李,迅速离开了疯人院。这个流言在护士间越传越广,以至于护士长格外生气,严令所有人继续讨论这件事。 过了一段时间,只有一个人居住的萨拉也遇到了怪事:她开始经常做噩梦,情绪也下降,白天也能看到些可怕的场景。护士长有意无意地暗示她是被恶魔附身,周围人也开始孤立她。最恐怖的在于,接下来几天,萨拉发现似乎一直有人跟着她。 自己的房间在白天也被人动过,门上又多了把锁,萨拉总觉得自己似乎要被关起来。 “恕我直言,小姐,或许你更需要报警。”阿比盖尔温和地说,“或者你更应该直接离开那个疯人院,去别的地方找一个新工作,而不是花钱去找灵媒。” 但是面前的女孩疯狂地摇头,双眼暗淡:“我尝试过了,但小镇的警察们不相信我,而且……” 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找到那个杂物间,之后也有女孩撞到过自己死去的亲人,我想,最起码也要试试。” 原来如此,是认为在那个杂物间会看到自己死去的亲人吗? 阿比盖尔叹了一口气,随后温柔地说:“听我说,萨拉小姐,或许之前那些人看到的并不是自己亲人的鬼魂,而是一种别的东西。并且从我个人而言,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你自身安全。” 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示意萨拉跟着自己一起站在窗边。街对面的咖啡店门口,一个女人正对着事务所探头探脑,仿佛在观察什么。 “那位女士已经观察这里快有两小时了,萨拉小姐,你觉得她像不像你认识的那个人?”阿比盖尔假装苦恼地说,“不过我的员工们今天也一直观察着她,这位夫人还在到处打听事务所的事情,我想你要是再不出来,她就要亲自进来了。” “什么意思?”萨拉困惑地看着楼下那位夫人,对方头上戴着顶帽子,从楼上看也看不清脸。但是很快,她的脸色煞白,那位夫人左手端起茶杯的动作格外熟悉,手肘习惯性地向上翘起,而且身形也让她想起疯人院的那位护士长。 “或许这个角度的确有些麻烦,说起来冬天的伦敦刮风也很正常,对不对?”说着,阿比盖尔打了个响指,女人头顶的帽子被一阵风刮飞。 看到那张脸,萨拉身子一晃,几乎跌坐在地上。 阿比盖尔眼疾手快地拉起她,感受到女人在不停地颤抖,她又拉上了窗帘。 扶着萨拉回到沙发时,女孩还在不停地发抖,她恐惧地缩成一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护士长会在这里……” “我想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小姐。仔细想想,你看到的那个锁,一直觉得有人跟着你,之前那次失败的调查,真的只是你以为的巧合吗?”阿比盖尔十根手指指尖对准,撑在桌子上,平静地说。 之前他们就一直很奇怪,卡特和兰比亚斯都是优秀的巫师,要说潜入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揪出来。但是第一次调查,不到一小时,二人都被护士长赶了出来。 阿比盖尔询问过卡特和兰比亚斯一些具体细节,卡特从记忆里找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天疯人院的护士和医生很多,连萨拉都稍微惊讶了一下,甚至外来人员还特地要求查看证件。他们不得已翻墙进去,发现就连墙边都时不时有猎犬巡逻。 除非是疯人院早就预料到那天会有人过来,还是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呢……我与他们无冤无仇,家里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萨拉恐惧地说道。 “我想这就是原因所在,护士长盯上了你,知道你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儿,或许她是想把你一直留在疯人院里。”阿比盖尔说,“被环境逼疯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出事了,她完全可以对外把你打包成一个因双亲离世、精神失常的可怜女孩。” 最开始的恐惧过后,紧接着的就是愤怒。萨拉突然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突然停下来,格外有气势地伸拳砸了一下桌子:“该死的!老板,你告诉我,教训一个人要多少钱?” 听了女孩这句话,阿比盖尔有些兴致地挑了挑眉。 “我决定了!与其坐以待毙,从疯人院里搬出去,找个新工作,不如先给护士长一个教训!不然我实在不舒服,实不相瞒,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些钱,我想请您帮帮我。” 萨拉想了想,随后说:“我要继续调查,然后把他公之于众!说不定我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贝姆莱特疯人院背后的故事全调查出来。” 阿比盖尔有些感兴趣地挑了挑眉,这时面前的萨拉又坐了回去:“实不相瞒,我父母的确去世了,但是他们给我的遗产还算丰厚。如果您愿意帮我,我愿意出五千英镑,还有一套我祖母传给我的紫水晶首饰。” 好家伙,五千英镑的确不算什么,但是一整套紫水晶首饰……阿比盖尔瞬间将服务态度向上提高了一大截。 更何况阿比盖尔的确对那个疯人院很感兴趣,杂物间里突然出现的去世亲人,还有从美洲回来的威廉姆斯家族。 不知为何,阿比盖尔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隐情。 然而紧接着,萨拉的一句话让她陷入了两难。 “我这次,想请你们公司最贵的灵媒,就是那位a先生!”萨拉双手紧握成拳,大声说。 “……” 萨拉注意到阿比盖尔异样的沉默,以为是对方觉得自己报价太低,只是继续说道:“我也知道a先生的报价高,但是这次我的确别无他法,无论如何,我也要好好出这口恶气。价格不是问题,实在不行,我家里还有几套首饰。” 阿比盖尔沉吟了一会:“不是价格的问题,但是萨拉小姐,你要知道,a先生他性格古怪。如果不是格外棘手的问题,连我也不想随意喊动他。而且您还是女孩子,我真的担心……” “我没问题!”看到阿比盖尔这副为难的样子,萨拉倒是内心提前有了准备,而且灵媒这种,一般都是越古怪越强的!看不上她这样的普通人也可以理解。 阿比盖尔叹了口气:“那好吧,萨拉小姐。最迟明天,我会安排您和a先生见面,地点就在疯人院。” —————— 在萨拉离开时,阿比盖尔让事务所的两只幽灵保安也跟上去。不论如何,那个在咖啡店还跟踪萨拉的女护士长实在太危险了,派两只幽灵暂时跟着萨拉也不失为一种万全之策。 但是让a先生出马啊……那不就变成她和安塔雷斯一起出动了吗? 尽管也可以自己一个人过去,但是阿比盖尔总觉得有些心虚,而且搞不好安塔雷斯会更加生气。 不对不对,他们不是分手了吗?那自己还要再照顾安塔雷斯心情干什么,反正现在她是老板,对方只是自己员工! 阿比盖尔走出接待室,抬头一看,安塔雷斯正背对着她坐在外面的休息区里。克拉拉和卡特还在楼下当着客服,诺克斯和西奥多出去跑业务了。一时之间,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还闲着。 她深吸一口气,假装自己也要喝咖啡,走进休息区。 这时候安塔雷斯走了出来,两个冷着脸的人面对面站在一起。 他侧身让开,男人的脸上还留着昨天阿比盖尔揍过一拳留下的青斑,看来是没用治愈咒。 阿比盖尔叫住要离开的安塔雷斯:“等等。” 一直屏息凝神偷偷观察阿比盖尔动静的安塔雷斯抬了抬下巴,问:“什么事?” 这让本来想好声好气说话的阿比盖尔心头一梗,声音也冷了下来:“今天多了个新业务,和圣玛丽小镇的疯人院有关,委托人想请我们查清背后黑幕。要求a先生出马。” 哦,那就是要去玩角色扮演咯,那算是久违了。 安塔雷斯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那就是正事了,什么时候?” 阿比盖尔道:“明天。” 听完女人的话,安塔雷斯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好像是压根不想和对方继续交谈下去了。 阿比盖尔看着对方的背影,又赌气似的转身进了休息区,也不管自己一开始是不是真的想喝咖啡,给自己煮上了满满一杯。 晚上时候,古费难得拉着斯波尔教授一起来事务所拜访。不过看古费拿饼干罐轻车熟路的样子,很明显,这两人是压根没有当客人的自觉。不对,准确的说,事务所还是古费先生帮忙找来的,的确算他们的家。 看到两个冷着脸的大孩子,古费乐了:“哟,一段时间没见,你们怎么又开始这么冷漠,怎么,吵架了?” 安塔雷斯:“呵。” 阿比盖尔:“哼。” 看到两个人生气冷战的样子,古费反而更加高兴了。没办法,气氛不调和起来,整间屋子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担心下一秒就招惹这两尊大佛。 唉,也就只有他这个成熟可靠的成年人帮忙了。 斯波尔教授一看情况不妙,心里觉得古费这张嘴巴再开始动,那气氛就不是火热,那是往毁灭世界的方向一去不回了。 他刚想伸手捂住古费开口要叭叭的嘴,就看到安塔雷斯拿起橙汁杯,淡定地给整个屋子的人爆了个大雷:“是啊,吵架了,在街边打架了。” 所有人看向安塔雷斯和阿比盖尔。前者还好,霍格沃兹的时候就经常跟看不惯的人恶作剧或者决斗;至于后者,总觉得当街打架有点不符合阿比盖尔“好宝宝”“知心姐姐”的人设。 阿比盖尔垂下眼眸:“是我心情不好,和安塔雷斯打了一架。大家继续聊天吧,不用管我们的。” 安塔雷斯把玻璃杯轻轻放在茶几上:“那完蛋了,我就想要谈这件事了。” 他对着阿比盖尔笑眯眯地说:“我们不仅打架了,之前还在巴黎街头吵架,还说要当情侣了。” 整个屋子的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在两人中徘徊不定。不过几个女生倒是恍然大悟,特别是诺克斯,总就觉得阿比盖尔平时总惯着安塔雷斯,原来两个是谈恋爱了啊。 但总觉得有些幻灭,毕竟阿比盖尔一个水,安塔雷斯一个火,二人不和倒更像是常态。 阿比盖尔冷冷地说:“是的,不过我有必要告诉你,我记得我昨天说过分手了吧。” 安塔雷斯笑了笑:“我可没答应。” 顿时,整个事务所的人都化身成了瓜田里的猹,左看右看,只觉得自己要被手里的瓜给噎死。 听了安塔雷斯这句略显无耻的话,阿比盖尔只觉得有些无语,但心中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整个屋子里最冷静的塞勒涅,拿起自己杯子,看了看两个冷战的小情侣,淡定地开口:“你们两个,真的好像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死要面子的小学生啊。” 说完,塞勒涅喝了一大口橙汁,继续语惊四座:“但是没关系的吧,毕竟艾比和安提都是关系越吵越好的人啊。” 这时候古费倒是托着下巴乐呵呵地说:“这个我同意,关系都是越吵越好的,至于打架,确定不是安塔雷斯先挑的事?” 这下阿比盖尔倒是沉默了,从语言角度来说,的确是安塔雷斯先挑的事,但是真正下手的却是自己。就连所谓的斗殴,也只是安塔雷斯自顾自地把她按在墙上,然后自己砸墙。 更何况,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在她身上。 阿比盖尔耸耸肩:“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听了这话,安塔雷斯冷笑一声,刚想说话,就看到十二女士穿墙而入:“出大事了!” —————— 或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萨拉一直难以入睡。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渐渐有了睡意,直到听到有人打开了她的房门。 她一瞬间就被惊醒,还没有什么动作,一条沾着麻醉剂的毛巾就捂住她的口鼻。萨拉努力挣扎,只在黑暗中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那人的脸,正是一脸阴沉的护士长。 —————— “我来的时候,那些护士想把她往一个地下室拖,里面有个房间,放着不少手术器材,还有一张手术桌子。厨师长试着托住他们了,希望能有点用。”十二女士急切地说。 “那个地下室你还记得怎么走吗?”阿比盖尔问道。 十二女士点点头。 “好,兰比亚斯,你和十二女士现在赶紧赶过去。”阿比盖尔顿了顿,想到那个几乎被事务所其余人称为怪谈的“a先生”,又说,“a先生会协助你一起完成这件事,在疯人院门口见。哦,对了,a先生行为有些古怪,希望你到时候别被吓到。” 嗯,应该是,希望到时候她和安塔雷斯的伪装不要被人发现比较好。不然的话,丢脸就丢大发啦! “事情紧急,请让我和十二女士先进去一起救下萨拉小姐吧。”亲眼见过疯人院残酷行径的兰比亚斯言辞恳切。 阿比盖尔沉思一会:“好,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保护委托人的同时,也请尽量保护好自己。” 说着,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 看到那玩意,白鸽会会长的古费挑了挑眉,但没说话。 “这是可以实时通讯的装备,但只能用十次。”阿比盖尔把纸片递给兰比亚斯,“紧急情况联系,救下萨拉小姐就立刻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