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尉迟恭离去，萧瑀有些不满：“十六卫大将军负责宿卫关中之重任，陛下大行、天下纷扰，正应该这些人稳定局势、镇守一方，岂能轻易召入宫中参加国丧？”</p>
李积走回来入座，面容凝肃，并未回答。</p>
一侧的房俊道：“鄂国公与陛下之间情分与别不同，太子宅心仁厚故而让鄂国公参加国丧送陛下一程，此当为一桩佳话，宋国公不必多虑。”</p>
萧瑀冷笑一声：“即使如此，为何单只是鄂国公入宫，其余十六卫大将军却一个不见？”</p>
这分明就是针对晋王一系的打压。</p>
房俊奇道：“宋国公您老湖涂了不成？方才您自己还说十六卫肩负戍守关中之责，若是都召入宫中，十六卫大军谁来统领，岂不是关中大乱？再者说来，十六卫大将军虽然皆是陛下腹心之臣，但万万不能与鄂国公相比。”</p>
论功绩，贞观勋臣当中超过鄂国公者众多，但论及与李二陛下并肩作战之多寡、彼此感情之深厚，却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尉迟恭。</p>
萧瑀冷笑着摇摇头，不予反驳。</p>
太子乃是储君，陛下大行之后就算是唯一的接班人，无论晋王如何强势、当初如何得陛下之心，都要暂居其后。李孝恭、李积这两人明面上并未倾向于马上拥立太子登基，但治丧一事却坚决支持由太子主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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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萧瑀对此也能理解，毕竟太子不仅是储君，更是嫡长子……</p>
不过既然皇位尚未有归属，晋王便还有一线机会，这个时候与房俊争论一时之短长，毫无益处。</p>
这皇宫中之内并非铁板一块，处处漏水的破船一般，可以操作的余地非常多。</p>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p>
……</p>
按规制，帝王驾崩之后需停灵于两仪殿，但如今两仪殿残破尚未修缮完毕，便只能将武德殿内陈设一律清空，停灵于此。</p>
皇帝葬礼的流程繁琐无比，以此彰显人间至尊的尊贵之处。</p>
李承乾作为嫡长子名义上主持国丧，几乎无法离开大行皇帝遗体半步。在葬礼的、玉璜等“六玉”，将皇帝遗体放入棺椁，百官哭灵。</p>
按照礼制，“大殓”之时皇帝遗体入棺，新皇正式登基，当众诵读祭文……</p>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若是连七日都撑不住因劳累而病倒，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大唐皇帝呢？</p>
趁早让贤才对……</p>
而且这话并不仅仅讥讽李承乾身体不佳，李泰体胖气虚、胸腹圆阔，也不是个精干剽悍的体格……</p>
李承乾忍住心中悲怮，也不回头，澹然道：“身为嫡长，不仅要为父皇守灵，更要继承父皇撇下的千斤重担，固然为兄身体不佳，却也有坚韧不拔之志，再苦再难，亦要坚持不懈，以告慰父皇在天之灵。”</p>
吾乃嫡长，自当顺位继承，想要越过我染指皇位？</p>
等我死了吧！</p>
李治心中不服，正欲开口，前边的李泰倏地回头，瞪着他呵斥道：“此乃父皇灵前，你这般絮絮叨叨惊扰父皇魂灵，可曾有半分敬畏之心？难不成想要父皇因子嗣争斗而魂灵不安？闭嘴！”</p>
他这番话声音不小，后边以齐王李右为首的蜀王、蒋王等庶子皆好奇的抻着脖子看过来，兄弟阋墙的戏码总是吸引人……</p>
李治果断闭嘴。</p>
不过心中却并未平复，现在跪于灵前的顺序、位置，意味着他想要超越身前两位兄长难如登天……但也并非全无机会。</p>
明日，只待明日晚上，一切可见分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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