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东本来是笑嘻嘻的试探着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去摸手机，冷不丁被她用中性笔尖戳了一下，倒不很疼，但被她脸色吓一跳：“啧，真的更年期到了吗！” 说罢，摸着手悻悻转身往外面走去，一路听着不知嘀咕些什么，碰到老张和忠承，父子俩都笑起来，必然是同父子俩告状了，三辈人目光往屋里望着，除了儿子是忿忿不平，那两人脸上都是活该的看热闹。 快递进来取了外卖，对着单子，又风一样的冲出去，电瓶车呼啸而过，三辈人将那背影望一阵，慢慢往屋里来。忠承道：“你是两个平台上都挂着的吗，我看穿两种衣服的都有呢。” “好几个。”气还没过去，眼睛瞪着同父子进来的旭东：“不晓得你那耳朵长来整啷个的。” “打苍蝇蚊子的。”老张像乐开了花儿似的。” 忠承在收银台前一张桌子坐下来：“现在还没得苍蝇蚊子打，要在以前的老房子里面，以前喂牛，牛蚊子，那个打着才安逸，又大个儿家。” 旭东紧挨忠承，挤在他身后里面靠墙的位置：“惹不起，惹不起。” 忠承道：“躲也躲不起。” 旭东声音更小了：“造孽啊——” 忠旭脸上还是不佳，要笑不笑的，总像憋着一股邪火，忠承因转身问旭东：“作业很多吗？” 他拖长了调子：“喊她给我买个笔记本她不买呢，现在又来说我作业没做，反正嘴长在她身上，随她啷个说，莫须有，我已经习惯了，反抗也没得用。” 忠承乐了：“你不是有个电脑吗？” 旭东：“垃圾，我半天不想做作业，它一做作业做半天，就是它耽误了我的时间！” 忠旭光皮笑，冷冷的盯他。 老张越发笑的高兴：“我说你那就是故意的，耍游戏的时候没见它坏了？耍游戏做别样的时候没见它哪里有毛病，一谈喊你做作业电脑就卡了就烂了，你那不是故意的是啷个。” 老张手里还夹着烟，但没抽，他在忠承对面坐下来，二郎腿翘起来，恐怕见忠旭现在的脸色是这样，正是说教的好时机：“你那学校！我说你那就跟技校职业学校没得区别，谈的还高级得很，再吹的牛皮呢，初中生该学些啷个啊，要正儿八经课本上的知识才叫知识，你那都叫知识吗？要课本上的语文数学，外语，生物，思想品德，历史，这些才叫正儿八经的知识，这些才是该考试的东西。 你那，电脑编程，计算机教程，航空航天，啷个机控，你那些学来取啷个意义啊。光是谈的好听，我在你学校来学那些我不如直接去技校读啊，光浪费时间，正事不教，完全是相当于技校。会个表格会个图画，你现在学出来就能去打工去上班吗？再是办公室软件要人人会呢，你这个算啷个文凭算啷个学历嘛。 你是大学里面了，或者你是读的技校卫校，那种，那你只有好好学了，只有学它，你这个初中的，正式课不教，光喊买这样买那样，再谈的好听呢电脑买转来只配合你耍，只有拿来耍游戏，只有拿来搞那些杂七杂八的，你又会好好学习好好搞吗？” 忠旭：“” 连忠承一时都有些卡顿：“当是课外知识学个一技之长噻，现在的学校大部分都有这些课程呢。” 老张：“那不是技校是啷个，一技之长。” 旭东同忠承摇头：“老思想，不懂，所以落后呢。” 老张：“你看我是不是落后哇，你看你学得出来个啷个东西。” 不时有网上接单的提示传来，忠旭现在的脑袋半垂着，看来像在寻思什么的样子，忠承转向她：“老汉在说姨娘恼火了呢，搞不好她也跟妈妈差不多哦。” 老张开腔：“她啷个跟你妈妈一样啊，她是肺上的问题呢，你妈妈唛完全是肠道，肠子上的癌症的嘛。” 忠旭将老张望了两眼，声音无起无伏的：“你听老汉谈，他那耳朵都听得清话。” 老张要出口的话一下没在了嘴边。 忠承：“是肺上啷个病嘛，我记得姨娘一味没得毛病呢，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啷个病，倒是姨叔好像还经常听到说身体不好。” “”老张的嘴巴蠕动着，眼睛卡在忠旭眼前的吧台子上。 忠旭：“我也没打电话问，恁远，问了有啷个意义啊，又转去不了，她屋里又不是没得人，还要你操心。” 余光望着父子俩人，又道：“那天哥哥不是去看了来吗，说要化疗的哇，郭伟那个晃晃他会管吗？以前谈着多厉害，姨娘一味把他当标杆一样立着，现在你看他管不哇，还不是郭建两口子在管。” 忠承来了些兴致：“好像说又耍了一个啊？” 忠旭将老张望了望，脸上的笑面儿扩大了：“那都是个定心的人吗？吴丽跟他恁多年两个人娃儿都恁大都能离婚的人，吴丽哪点不好啊？两个人好好把班上着都能在外面裹小姑娘转去的人。当时妈妈一谈这姑娘才二十出头我就晓得，相差恁多，你套得住人家不嘛？明明显显不是安心过日子的人，这里不是？姑娘生了才几年又分，不过正好两个都不是东西，大哥不说二哥，这里图你年轻那里图你钱，现在又裹一个，我听洁瑜谈是离过婚的吗，三十几四十，你看这个又能过好久嘛！” 忠承现出一言难尽的模样:“他也是，懒得谈，还好他娃儿长大了，先吴丽嫂嫂那个，欸那娃儿好像跟信好潘宏他们差不多大呀。” 老张不知要为他辩解还是做何，话始终没说出来，连头也点的含糊。 忠旭：“那阵儿高头拆房子，妈妈在医院还谈的好听得很，我三江的房子你两个老头儿下来随便住，其他生活你个人负责唛房子我给你住得起嘛。话谈的好好听啊，莫说妈妈，他个人妈老汉他都不管的人，个人娃儿堂客他都不管的人，你还想他管你！姨娘在医院动手术，深怕把个人传染了，转都没让转去，在医院待恁久去看过？把娃儿小当借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