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走后,岳龙渊愈发的痛苦。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 对凌冰玉的爱与恨,思念与痛苦,时刻啃噬着他的心灵。 他恨不得立刻见到她,质问她的不辞而别,为什么要如此践踏他对她的爱。 而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何对她念念不忘,恨自己不能将这份感情轻易割舍。 而更恨的,便是东陵昊! 是他,硬生生地将凌冰玉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尤其,他宁愿为她而死,那岂不是更让她此生难以忘怀? 若是这样,就算东陵昊死了,凌冰玉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她定会守着孩子,守着对东陵昊的爱,继续地躲着他。 这天下,是他的!苍生,亦是他的! 没有人能拂了他岳龙渊的意! 既是如此,那便出兵讨伐东阳,他不信,东阳王不把凌冰玉交出来! 想罢,他立即传令,沙场点兵二十万,直逼东阳! …… 此刻,岳龙渊站在锋火台上,记忆缓缓被拉回现实。 对凌冰玉,他志在必得! 这时,岳龙渊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一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身形修长,一身青色长袍,头发高高束起,面容清瘦,留着几绺须髯,穿着一身道家装束,看上去仙风道骨,他来到岳龙渊的近前,躬身一礼: “贫道参见陛下!” 此中年男子,便是五年多前的中秋节那一晚,为岳龙渊测字的那位算命术士。 当时,岳龙渊并未太在意,可是他回到皇宫之后,越想越觉得那个术士所说,看似危言耸听,但似乎有几分道理。 所以,次日,他便命人将那术士宣到了龙德殿,一番详谈之后,获知此人名叫清平道长。 他找人查了此人的底细,只知他出家在边北无量山清平观,来中原也有两载之久。 岳龙渊和他相谈四个时辰,倒觉得此人言谈之间尽显高深莫测,无论是对天下局势的见解,还是对阴阳五行之术的阐释,都有独到之处,倒令岳龙渊刮目相看。 因此,岳龙渊将他留在兴都,任命他为钦天监监正一职,让他负责观测天文气象、推算节气历法,以及为重大的军事行动、国家事务等占卜吉凶。 岳龙渊看着他,上下打量几眼,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 “清平道长,此次战事,孤也将你带来,你且给看看,此次,孤的胜算如何?” 清平道微微稽首,目光深邃而沉静: “陛下,此战事之象,犹如风云之变。阴阳之气相互交织,胜负之数并非一眼可窥。东阳之地,虽有其底蕴,其守护之将、城防之固,不可小觑。然,从天象之兆与地势之理观之,天极之军挟威而来,气势如虹,此乃胜之基也。” 岳龙渊对他的回答,甚为满意: “道长所言极是!孤自会权衡利弊,不被仇恨左右。只是这其中变数,还望道长能为孤多多留意,若有异常之兆,速速报于孤知。此次出征,孤定要凯旋而归,那东阳之地,必当踏于孤的铁骑之下,而孤的女人,也定要重回孤的身边!” 清平道眼望着东阳的方向,眉头却是微微一蹙: “陛下,若说异常之兆,贫道倒是发现些许端倪,只不过,贫道不敢妄言!” 岳龙渊大手一挥:“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清平道眸间光芒涌动,沉声道: “臣在五载之前,曾夜观天象,发现,就在五年前,距除夕只有三天之际,那一晚,天象异变,紫薇星陨落,代表着天下将要易主!而一月之后,天狼吞日,异象横生,国家必然有难。” 岳经渊大惊,他猛地转过身来,身上的龙袍都跟着微微颤动: “此言,何意?” 清平道面不改色: “陛下,这是改朝换代的预兆。恐怕,五年前,有一祸国殃民的妖孽降临人世!她的出生和满月,皆是大凶之兆!而且,臣这几日,夜观星象,发现,那亡国妖孽,就在东阳!” 岳龙渊只觉得心中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阴沉,脑海中飞速地运转着: 五年前,距除夕三天,那岂不是凌冰玉的女儿降生之际? 当时,那诡异的天象,他那日昏迷偶醒之际,确是见到了夜空中似是有异象划过。 一个月之后,那个孩子的满月之时,他在凌氏夫妻的墓地祭拜,确是飞沙走石,天地变色,难道,那个孩子…… 而且,她现在,就在东阳! 尤其,他不禁想到,当初他以“岳“湖”二字测字,清平道便说两字大凶,有亡国之兆。 莫非,真的是那个孩子? 怎么可能? 难道,他真的是东陵昊和凌冰玉的野种,要帮着东阳,来亡他的天极? 他紧握着拳头,咬着牙道: “清平道,你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言非虚?若你所说,这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是个亡国妖孽?你可否再明示?” 清平道摇头叹息:“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只是夜观天象,见那紫薇星陨落,似被一股阴邪之力牵引,落入东阳之境。再观那东阳之地,有一股混沌之气,正在缓缓凝聚,此气非正道之光,而天狼星在东阳方位格外闪耀,其光芒中带着一丝妖异。” “怎么说?” “贫道根据多年研习星象之理、阴阳之术,并结合《紫微斗数》和《乾坤秘典》所记载的星象和万物关联,推算出了十六字谶语!” 谢龙渊惊道:“哪十六字?” 清平道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岳龙渊,一字一顿: “妖颜媚世,祸乱四国;一已兴亡,再世为帝!” 岳龙渊听后,只觉得如遭雷击,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双眼死死盯着清平道长,目光中满是震惊: “这不可能!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可能成为女帝,还祸乱四国?清平道,你莫不是算错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极力否定这个惊人的推断。 “陛下,也切莫太过焦虑。一切皆只是天象,不一定作准。而且,若是陛下权衡天时之便,当可占得胜算之先机。不过,天机无常,亦需谨防变数横生。” 岳龙渊长出了一口气,他猛地甩了甩头: “孤的天极三百载根基,岂能被一个小小女娃所倾覆!荒谬至极!诚如你所言,天机无常,就算一切天定,孤也会逆天改命!尤其,孤绝不会让天极落入他人之手!” 岳龙渊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是作为一代帝王,也略通一些天象之理,他的心底,一丝疑虑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