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说鼠人

六十一、母亲如她所望“无疾而终”(下)

母亲去世时,玖姐还在苏州丁飞的模具加工公司帮忙,宗友哥还在东莞留守处理那边加工中心的事,其他上面各位兄姐在母亲生前特别是到90岁高龄时都关心,逢年过节也都寄一些钱来。鼠人都电话告知了。 玖姐当天上午就赶回合肥,来到岛上,知母亲遗体已到殡仪馆,挺伤心的:没想到母亲走这么快,未能见到生面,十分遗憾。鼠人劝慰姐姐,告知上午已去殡仪馆联系,按合肥地区风俗,确定安排后天(第三天)进行简短告别仪式、火化。 第三天早晨,约定时间,鼠人承霞从岛上出发,带了些母亲生前衣物。其时奶奶疼爱的孙子陈覃在湖南大学上大学,因正是“非典”期间,没叫他回来;承霞两个弟弟的女儿何彬、何倩正在岛上上高中,就带她们也去殡仪馆参加了。玖姐和丁晖、陈炜全家都从农学院到殡仪馆。 告别仪式在5号厅举行。5号厅不大,十几个亲人在一起最后瞻仰遗容,和母亲、奶奶外婆告别。玖姐见到母亲时激动地哭着扑上去,非常伤心,大家都劝慰。鼠人说,“母亲在家中时早就人事不醒,到医院临终前没留下一句话,也没要见谁。我们子女对她好,在她意识清醒时都知道的,不必有遗憾。” 那时合肥殡仪馆还有焚化场地可以焚烧死者生前衣物,鼠人把带去的衣物和买的纸钱等焚烧完毕,等遗体火化,取回骨灰暂寄殡仪馆就回来了。 外地的哥姐们都为母亲去世而哀悼、寄钱,鼠人就将这些钱用来在合肥文化陵园买了墓地。这样母亲也就算靖江陈氏一支在合肥的第一代了。此后,鼠人还为母亲简单写了一则千字“小传”,打印出来,并附母亲遗像和一张生活照,寄给来信哀悼和汇款的哥姐们。 在母亲的“小传”中,鼠人记述了先妣范启明1910年农历庚戌冬月十九日出生于南京,故小名取“金陵”,长大后人称“金小姐”、“金伯伯”、“金姑奶奶”等皆源于此。辛亥革命爆发,外祖父范简甫是靖江“光复”的带头人,其时母亲不到一岁,是抱在手里回来的,外祖父一家定居靖江西沙礼士桥镇。礼士桥范家是大姓,外祖父这一辈有五房,而外祖父就是五房,最小的。 外祖父范简甫膝下无儿,只有三个女儿,母亲排行老二,性格文静,喜好读书。外祖父曾想女当儿养,带女儿到南京读书,母亲很高兴、很乐意,但因外祖母喜欢享受清闲生活,其他两个女儿也不愿外出读书,结果只好作罢。母亲就在本家兄弟的家塾读书,背过《百家姓》《千字文》《木兰诗》等等。24岁出嫁到靖江城陈立民家为填房,抱定宗旨要当“贤妻良母”,其时陈立民前妻谢氏产后得病去世,留下七个孩子,最小的还抱在手里,母亲后来又有四个儿女,一生辛苦抚养子女,殊为不易。 母亲经历新旧两个时代,解放后在农村劳动,自食其力。因外祖父思想新,母亲自小未受“裹小脚”之苦,所以在集体劳动时比同龄的那些老太太要爽快得多,而母亲也是不惜力的,与大家相处人缘很好。 1962年那段最困难时期,和许多家庭一样,母亲也忍受饥饿之苦,一度得浮肿病,很严重,总算有儿女接济,政府也办“营养食堂”救助,母亲还是很幸运地活下来了。 随着改革开放后工作重点转移,经济发展,社会治理更人性化,母亲1985年得以迁来合肥科学岛,成为岛上一个正式居民。十八年间,母亲有两次选民登记,发给选民证,可参加选举。但88岁后脑筋越来越差,开始记不住自己的年龄,后来渐渐连很熟悉的人都不认识了。但对早年儿时的记忆还蛮清晰,有时喊她起来小解,等待中还能听到她自言自语,“福郎祉郎,和尚基郎。”这是她的姐姐妹妹和本家兄弟范迪基的小名。有时又会冒出一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鼠人后来知道,这是《千字文》的开头两句。至于《木兰诗》,有时给她提上句,让她接下句,竟能从头到尾都接下来呢! 母亲的“小传”寄给哥姐们,记得麟哥和秀姐回信中都提到,母亲生于金陵,还是第一次知道。可见许多事情如不听本人亲自讲,还真不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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