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目露深思,“如果她不是来求子,那她来寺庙做什么?” 张春花又是从哪里知道山上有宝藏? 她心里的疑惑是越来越多了。 何杏歪了下脑袋,“她不是来求子的吗?” 姜榆拍拍她的脑袋,“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甭管她们怎么求子往后你别搭理这事儿,也别去寺庙。” 她不确定这个寺庙是不是正经的庙,倘若真像是徐丽华说的那样,何杏最好远离。 “那我们还去掏野鸡窝吗?”何杏更关心今天能不能吃上肉。 姜榆笑了起来,立马把张春花的事抛在脑后。 现在什么都没有吃肉来得要紧。 “我们不去那边了,往上面走,我还记得一个野鸡窝。” 她不想和张春花撞上,选择去另一边。 赖六子道:“正好,我们去和岳哥他们会合。” 他们往上走的时候,正巧遇见一个男人下山。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姜榆和赖六子不认得,何杏却认识。 “住持。” 姜榆神色诧异,没想到这么巧,竟然遇到了寺庙的住持。 他剃了光头,穿着素色衣裳,瞧着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平平无奇的五官,是叫人看上几眼都记不住的一张脸。 他脸上缓缓浮现温和的笑容,“何杏小同志,怎么这时候上山。” 何杏老实巴交:“我们过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个野物。” 住持看了一眼赖六子手上的野鸡,笑道:“看来运气不错。” 姜榆点头,笑得有些拘谨。 “还行,冬日里也就靠这些打打牙祭。” 住持没和他们多话,客套几句,便与他们错身而过。 然而就在这时,姜榆清楚看见了耳朵上的那两颗痣。 一红,一黑。 姜榆原本就被冻得僵硬的四肢突然开始发麻,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王云珊给她看的画像,是什么样来着?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丁点想不起来。 “嫂子,走吧。”赖六子提醒一句。 姜榆猛然回过神,后背已经发了一层冷汗。 她勉强扯开唇角,“走吧,我还记得几个野鸡窝,就在上面呢。” 姜榆才抬脚走出两步,忽而听见那住持开口:“等等!” 她动作僵住,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开来。 赖六子一早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只是现下不适合问。 只有何杏毫无察觉,天真问道:“住持,还有事吗?” 住持笑道:“这位小同志,好似认得我。” 姜榆没有回头,却也知道他点的是自己。 她狠狠抿了下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可脸都被冻僵了,哪里能自然。 她回过头,眼睛微微弯下,脑袋转得极快,扯了个理由。 “住持有所不知,我妹妹先前去过山上的寺庙求子,我听她说起寺庙灵验,方才看见您一时有些惊喜,还以为是大仙降临人间。” 何杏用力点点头,表示姜榆说的是真的。 “是呢,姜婷姐先前去过寺庙,住持您应该还记得。她现在已经怀上啦,要不是怀孕不方便上来,肯定是要去寺庙还愿的!” 住持恍然,“原来如此,我自然记得。如此,便告辞了。” 姜榆微微点头,身体已经僵硬到发冷,就这么注视着他的身影远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何杏一无所知,没察觉她的不对,自顾自道:“住持应该是下山,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姜榆咬咬牙,动了动双腿,活动着筋骨。 “我们走,去和你们岳哥会合。” 等往上面走了一段路,赖六子才低声问:“嫂子,你刚才怎么了?” 姜榆觉得有些事不适合让何杏知道,遂摇摇头。 “没事,就是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她前头才和王云珊说起,后脚就撞上了杀人犯,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像何杏这般什么都不知道,还能自如轻松应对那人。 一旦叫她知道真相,一准露馅儿。 赖六子没有追问,只是加快了脚步。 只是还没走到姜榆以往常去的野鸡窝,他们再一次感叹姜榆运气好。 他们竟然遇上了两头出来觅食的大野猪。 这对现在的姜榆来讲,可算不上幸运。 她浑身僵硬,跑都跑不动。 赖六子手上倒是有一把刀,却也没那个能耐同时对付两头野猪。 “嫂子,杏儿,你们两个先跑。” 姜榆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拖累,没有犹豫:“杏儿,咱们分开跑!” 接连遭受惊吓,姜榆觉得自己的腿跟灌了铅似的沉重。 但除了跑,别无他法。 几乎是她们一有动作,两头野猪就察觉到了,冲着他们飞奔而来。 “快跑!”赖六子大吼一声,声音在山间荡起了回音。 他不是贺庭岳,没有天生神力,不敢直接和野猪对上,只能飞快穿梭在树林里。 好在他身体灵活敏捷,一时间没叫那头暴躁的野猪追上。 而姜榆这边,情况远比他危急。 她虽然先跑,然而其中一头野猪却追着她来,距离越来越近。 姜榆张着嘴喘气,耳旁只剩自己的呼吸声,胸腔被寒风刮得刺疼,动作已经僵硬麻木,全靠着意志力撑着。 看着野猪越来越近,她满心只有绝望。 总不能真把命交代在这里吧! 千钧一发之际,贺庭岳的声音回荡在山谷。 “媳妇儿,往左!” 姜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然而惯性刹不住,脚下一滑,伴随着一阵枪响,她的身体往前扑下,顺着坡滚落下去。 她也不知道野猪怎么样,惊慌失措想抓住东西止住落势,好在坡不高,加上她穿得厚,就算滚下来也不碍事。 姜榆实在没力气动弹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望着灰暗的天空,咧着嘴笑了开来。 野猪没追上,她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没等太久,贺庭岳的身影俯冲而下,抱着她起身,惊魂未定。 “媳妇儿,没事吧?” 姜榆怔怔地看着他,好似灵魂还未归位。 “贺庭岳,我害怕。” 贺庭岳紧紧抱着她,低声安抚:“不怕,野猪被我打死了。” 姜榆摇摇头,埋在他怀中。 有些人,可比野猪更可怕。 “野猪死了吗?”她闷闷问道。 “死了。” 姜榆吸吸鼻子,“那我们快回去吧,有发现。” 贺庭岳脸色微凝,扶着她起身。 “走,回去!” 姜榆踏出一步,才发现自己鞋都掉了。 她揉了揉鼻子,“我鞋子掉了。” 贺庭岳环顾一周,看到鞋子就落在不远处。 “你坐会儿,我帮你拿过来。” 姜榆浑身都冷,又僵又硬,确实有些腿软站不稳,复又坐了下来。 随意往旁边扫了一眼,脸色“刷”的白了,喉咙像是被掐着一般,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