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从陆府出来两辆马车,正是深秋时候,京城的清晨已经有些许寒意,马车缓缓驶出京城。 岑寿驾车在前,车内坐着袁今夏和陆昭、陆成,两个娃娃精气神甚好,在车内和娘亲正嘻嘻哈哈地玩耍,时而蹦起来,时而在车内打滚。袁今夏看着两个淘气的娃娃,笑道,“昭儿,成儿,可知晓我们要去哪里?” 陆昭和陆成扶着娘亲的腿站起来,一边上下窜蹦着一边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去找爹爹,” 十四个月的娃娃说话已经能够连成句了,袁今夏有时甚为感慨,两个娃娃完全继承了她和陆绎的优点,这让她很欣慰,尤其娃娃们的脸,和陆绎简直一模一样。 袁今夏一手扶了一个,说道,“好了,别蹦,停,停,你们俩个小坏蛋就知道淘气,娘亲问你们,就要见到爹爹了,高不高兴?” “高兴,” “爹爹喜欢乖宝宝,你们要不要乖一些?” 陆昭和陆成眨了眨眼,嘻嘻笑着,双双扑到娘亲怀里,搂着脖子便将小嘴凑上来在袁今夏的脸上一顿蹭。 袁今夏既嫌弃又感觉有趣,待两个娃娃停下了动作,假装去擦脸。 陆昭和陆成见娘亲举动,双双扯了袖子往娘亲脸上擦去,一边“咯咯咯”地笑着。 岑寿听得车内三人的欢笑声,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回头看看,丐叔驾着车,两车相距不远,丐叔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摇着鞭子,想是在哼唱小曲。岑寿心道,“这人甚是有趣,只是不知道兄长和哥哥何时才能解了d醒过来,” 两辆车只是缓缓前行,袁今夏出发前便已打定主意,既是要一路上寻访名医,那自然不能疲于奔命,况且车上除了两个病人,还有两个娃娃。因而车子走走停停,每到该进水用饭的时候,便停下来。两个娃娃第一次出了陆府远行,兴奋异常,一路上并未表现出不适。 天渐渐暗下来,岑寿回头问道,“嫂嫂,今夜我们在哪里休息?” 袁今夏将头探出来,四下里看了看, 说道,“已经离开京城约100里地,再向前便是一个小镇子,我们去镇上寻个客栈休息,” 岑寿应了一声,转身冲丐叔喊道,“丐叔,前面就到一个小镇子了,” 丐叔晃了晃鞭子,算是回应了。 是夜,将陆绎和岑福分别安置在两间房内,丐叔和岑寿分别陪着。 吃晚饭时,袁今夏悄声嘱咐两人,“今夜定会有人前来探查,你们须装作不知,千万莫有动作,如若来人用了迷香,那便装作昏睡过去,” 岑寿不解,问道,“嫂嫂,如有人前来,定是要对兄长和哥哥不利,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兄长和哥哥受伤害?” 丐叔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不屑,说了句,“说你小吧,你还真没长大,” 袁今夏嗔怪道,“丐叔,岑寿并未历经过江湖风险,自是不清楚其中缘由,待他历练过了,自然就明白了,”转而向岑寿温声解释道,“今夜来的人,定是来试探大人和岑福的情形,不会对他们不利的,你不用担心,只管装作睡沉了便罢,” 丐叔从怀里掏出几粒药丸,递给袁今夏和岑寿,“睡前服下,不管这帮小子用什么迷香都不怕,他们这一路跟着也是辛苦,想来已经知道陆绎和岑福在哪间房了,丫头,你莫要有顾虑,他们应该不会对你们下手的,” “这个我倒也想到了,如今大人还带着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头衔,皇上也将此事昭告群臣,想来他们也会顾忌一些,” 岑寿心里装着事儿,一时之间睡不着,看看身边骨瘦如柴的岑福,心里一阵疼,“数月前认了哥哥,还活蹦乱跳的,如今却这般模样了,哥哥,你感觉得到吗?岑寿心里好难过呀,”伸手摸了摸岑福青黑的面庞,也不知什么时候哥哥才能鲜活起来。 岑寿左想右想也睡不着,突然想起袁今夏的嘱咐,正要闭上眼假装睡着,突然听得房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岑寿稍稍侧头看了一眼,趁着月色,辩得出有一缕轻烟从窗户飘进来,便知来人下了迷香,片刻,便听见有人用刀划门栓的声音,岑寿眼睁睁看着门开了,一个黑衣人轻手轻脚向床前走来。 岑福慌忙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假装被迷晕过去。 那黑衣人走到床前,打开火折子,迅速看了一眼岑福,随即又熄灭火折子,轻手轻脚出去了。 岑寿睁开眼,心道,“果然不出嫂嫂所料,来人只是试探,”将岑福的被子向上拉了拉,轻轻道,“哥哥,你便放心睡觉,岑寿保护哥哥呢,” 丐叔是个老江湖,对这种手段司空见惯,本就放心睡上了觉,只是黑衣人的话让他有些憋不住想笑。 那黑衣人以为屋中的人都已经迷晕过去,便大大方方打了火折子查看陆绎情形,似是有什么想法,竟然看了半天,离开前说了一句,“都道陆绎是个美男子,果然不假,中了毒变成这副模样,尚留风采,唉,可惜可惜,再美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玉殒香消?” 第二日,丐叔将此话学与袁今夏和岑寿听,袁今夏笑得掉了眼泪,“此人定是没读过几天书,”笑罢,擦了眼泪,“丐叔,岑寿,我心里难过得很,大人和岑福日日经受苦楚,我却无能为力,” 陆昭和陆成正在一旁玩耍,扭头看见娘亲落泪,便双双跑上来,一人抱了袁今夏的一条腿,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莫哭,昭儿和成儿乖乖呢,” 袁今夏忙换了笑脸,抱起两个小娃娃,“昭儿乖,成儿也乖,娘亲是迷了眼睛,已经好了,看,看,”说罢快速眨了几下眼睛,逗得两个娃娃“咯咯咯”地笑起来。 袁今夏将两个娃娃交给岑寿。丐叔叹了一声,“丫头啊,丐叔对你甚是佩服,你说你小小年纪,考虑事情如此周到,你说不让昭儿和成儿知晓他们爹爹和叔叔的情形,这是对的,孩子再小,也懂得喜怒哀乐,与其让他们从小感受到悲伤,不如让他们快快乐乐,” “丐叔,只是辛苦你和岑寿了,日日搬运大人和岑福,” “你这个丫头,尽说外道话,”丐叔嗔怪着,想了想,又道,“丫头,你说下一步他们会如何试探呢?” “丐叔,我们从此出发,再向前约摸八十里,便是一大片树林,黄昏后那里便少有人经过,我猜想,他们定会……”袁今夏看了看两个娃娃,将声音放小了,丐叔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