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祂们说的话。” “不要相信，任何一个非人生物说的话！” “你们记住，人类只有两只眼睛，眼睛在鼻子上面，不在下巴上，也不在额头上。” “只能相信两只眼睛的人类说的话！” 宁溪倒吸一口凉气，她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地想要去相信这个女孩。 可是，医生说的话会有错吗？ 长时间熬夜加班，导致精神疲惫，出现幻听也是正常的吧？ 如果她真的听信这个声音，去做一些怪事，那不就和精神病没什么区别了吗？ 要不还是……回家好好吃药，睡上一觉？ 一定是这样的。 宁溪掏出手机，打开某个视频软件，找到了一些教人充分休息解压的视频。 视频里的男博主将脸怼到摄像头上，二十只复眼密密麻麻地挤到一起，像个巨大的蜂巢。 弹幕嘻嘻哈哈地都在嘲笑他眼睛太小了，几乎要看不见鼻子和嘴巴。 博主夸张地大喊道。 “怎么样叫充分休息？不是睡一觉就行！” “您先去健身房，别管三七二十一，练他一个小时，练得满身臭汗！” “然后带着这一身汗，也别洗澡，你就出去吃吃喝喝去！” “什么火锅烧烤炸串螺蛳粉炸鸡可乐冰啤酒，爱吃什么吃什么，吃个八九分饱！” “这时候您再去看电影，打游戏，怎么着都行，反正坐着消消食，舒缓舒缓肠胃……” 宁溪耐着性子六倍速看完视频，觉得这上面说得还挺有道理。 不过这附近的健身房太贵了，进去就要办卡，宁溪寻思着，反正今天下午请假，不如去公园跑跑步吧。 都说运动之后的睡眠是最香甜的，她跑步一个小时后，再吃饱喝足，收拾干净睡觉，肯定能休息得很好。 说干就干，宁溪回到家里，现在这个时间父亲出去钓鱼，母亲出去串门，家里刚好没人。 她把包一扔，溜溜达达出了门。 这附近有个小公园，里面有不少老年健身器材，平时上了年纪的退休老人都喜欢来这里散散步，锻炼一下。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小公园里空无一人，只有花草树木随风摇曳。 宁溪也不在意，反正她从小学武，也不怕孤身一人遇到坏人。 热完身之后，她开始沿着跑道慢跑，逐渐加快速度。 跑了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宁溪停下来擦了擦汗，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 她喘了几口气，打算休息两分钟就接着跑。 然而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宁溪惊了一下，险些呛到，她赶紧拿开水瓶，往那边看去。 之间公园的长椅上，正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没有戴帽子和口罩，脸上只长了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 眼睛在鼻子上面，嘴巴在鼻子下面，没有触手。 小女孩静静地看着这边，也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宁溪觉得，这小女孩有些眼熟。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之前同事发给她，正在筹款做手术的那个，先天残疾的女孩子吗！ 她还记得对方的名字，似乎是叫……于念夏？ 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到公园里来了，多危险啊。 出于好心，宁溪走过去，温和地问道。 “小妹妹，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没有去学校吗？” 于念夏看着她，摇了摇头。 “姐姐，我不上学的，我妈妈说我生病了，不能去学校。” “别的小朋友会害怕我的。” 宁溪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来，她伸出了一只手。 “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 “小妹妹，这个时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不太安全的，要不姐姐送你回家吧？” 一般人都觉得晚上才是最危险的，其实不然，工作日的下午也很危险。 因为这个时间点，学生们都在上学，打工人都在上班，老年人又嫌太阳大，要么串门要么在家歇着。 外面的人就比较稀少，像这种隐蔽的小公园，很容易遇到人贩子或变态。 于念夏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直地盯着她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小女孩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 宁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要挂不住了，气氛有些尴尬，她只好收回手，试探着喊了两声。 “小妹妹，你怎么了？” “喂？说话呀，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于念夏沉默半晌，才终于开口问道。 “姐姐，你也生病了吗？” 宁溪一愣。 她先是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又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刚从医院出来。 可是奇了怪了，自己得的是精神方面的病，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这小姑娘怎么看得出来。 没等宁溪提出疑问，于念夏便继续问道。 “你需要做和我一样的手术吗？” 哈？一样的手术？ 宁溪满腹狐疑，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有点傻啊。 对方是因为天生残疾，才需要做手术，而她好好的，只是有点精神衰弱，做什么手术？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但宁溪面上仍然温和地微笑着。 “姐姐不需要做手术啦，小妹妹，我吃点药就好了。” 于念夏歪了歪头，似是疑惑地看着她。 “是吗？” “可是姐姐，你明明得了和我一样的病啊。” 闻言，宁溪脑袋里顿时轰的一声响。 她怔怔地和于念夏对视着，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维能力。 “什，什么叫做，我和你得了一样的病？”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语气微微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 可于念夏只是一脸单纯地开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姐姐。” “你也只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和我一模一样的呢。” 宁溪整个人如坠冰窟，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只有无穷无尽的寒意。 盯着于念夏的眼睛，她从对方的瞳孔里，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张与旁人迥异的脸。 她长着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 眼睛在鼻子上面，嘴巴在鼻子下面，没有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