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羽第一眼看见病床上那个瘦弱苍白的女孩,便心疼得不行。 她很想立刻冲进去,但又怕吓到对方,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于念夏小朋友,你好。” 宁溪来到病床前,注视着小女孩漆黑的眼睛,对她伸出手。 “我们是你父亲的朋友,他临终前曾经拜托我们照顾你。” 李流星在一旁找补。 “虽然你没有见过我们,但我们和你爸爸很熟,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眼前的小女孩五官清秀,像个小巧的布娃娃。 任谁看到这样一个小孩子,都会心生怜惜,放下警惕。 对上三个人真诚中透着几分关切的眼神,于念夏歪了歪头,看向病房外。 几个护士正在外面探头探脑,生怕这三个陌生人伤害到她。 于是她轻轻点头,开口道。 “护士姐姐,可以麻烦你们把门关上吗?我有话想对他们说。” 护士们闻言,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尊重她的意愿,将门关上了。 病房的隔音不错,确定没有别人在了后,于念夏才恢复了几分表情。 她当着几个人的面,拉出了一块系统面板。 “你们,是我爸爸的队友吧?” 黎明小队的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惊骇。 然而更加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于念夏语气平静,眼神里透露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与理智。 “赤鸳——应该是这位姐姐吧,我爸爸的灵魂现在在你身上对吗?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被点到的宁溪更加惊讶了。 她深深地看了于念夏一眼,将婴灵的牙齿从背包里取出来,递了过去。 “我应该没有报过名字吧,你怎么知道是我?” 于念夏仰起脸看着她,声音很柔软。 “从小队频道的聊天记录里能够看出来,星流哥哥是个男生。” “灰羽姐姐的性格比较跳脱,没什么心眼,藏不住情绪,很容易激动。” “赤鸳姐姐则比较冷静果断,为人处事也很成熟。” 说到这里,她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所以,从你们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你们各自是谁了。” 宁溪的眼底闪过几分赞叹。 通过观察人物行为表情推断性格,她自己也能做到。 可于念夏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却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和清晰的思维逻辑,属实不简单。 她的视线微微偏移,留意到一旁的书籍。 都是《撒旦的画像》《第十三个信徒》《蔷薇花园里的暗门》之类的心理学书籍。 很难想象,一个小学生可以看懂这些。 但刚刚短短的对话里,宁溪却觉得,于念夏不光能看懂,还理解得很深刻。 聂羽果然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当即瞪圆了眼睛,满脸惊讶。 “好厉害,你一个小孩子居然懂得这么多。” 于念夏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而是把婴灵牙齿收入了自己的系统背包。 “哥哥姐姐,我已经继承了爸爸的账号,可以带我一起下副本吗?” 宁溪微微一皱眉,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拒绝,便听见对方继续说道。 “赤鸳姐姐,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小孩子,下副本太危险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面上流露出几分坚毅和执拗。 “爸爸是为了给我治病,才去冒着个险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死。” “所以,我一定要救活他,也要让自己活下去。” “答应我吧,算我求你们了,我一定不会拖后腿了,我保证。” 说完这些话,于念夏的眼圈有些发红,看起来可怜极了,任谁都要心软。 不得不说,这个小女孩对于人心的把控真的非常有一套。 即便宁溪知道她有耍小心机和演的成分,也无法狠下心拒绝她。 李流星犹豫了一下,开口劝道。 “答应她吧,赤鸳姐。” “她的情况我们也从护士那里了解到了,一个十岁小女孩,举目无亲的,总不能让她自己待在医院里吧?” “我们要下副本,又没有时间一直来照顾她。” “如果下副本的话,她不但能自己赚取寿命,还可以暂时压制住身体的病变。” 这倒是真的,得了绝症的玩家一旦开始进入腥红游戏,身上的病情就会停止恶化。 并且,在游戏期间,病情带来的影响会被削弱许多。 除了云清那种连动弹都困难的渐冻症患者,其他人基本都可以自己下副本。 宁溪陷入了沉思。 的确,他们都是绝症患者,急需寿命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分给于念夏。 这样一来,最好的方案还真是让于念夏自己下副本。 大不了,到时候她把珍珠项链送给对方防身。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乔夏也快要苏醒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她将会升级到lv4,提供极大助力。 想到这里,宁溪点了点头。 她俯下身,轻轻抱了一下这个努力把自己伪装得足够成熟的小女孩。 “那么,欢迎你加入黎明小队,念夏。” 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让于念夏愣了一下。 自从妈妈去世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这样亲密接触过了。 妈妈在世的时候,她还很小很小,音容笑貌已经全部模糊,只剩下一种刻在记忆里的感觉。 而现在,她靠在宁溪的怀抱里,感受着那股似是而非的温暖,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 “谢谢你,姐姐。” 她小声说。 宁溪听见了,但她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 黎明小队,再一次集结了。 这之后,三人一起出钱给于建民焚烧了尸体。 为了于建民复活后不产生什么麻烦,他的死讯并没有通知任何亲戚朋友,也没有办死亡证明。 从火葬场回去的路上,小女孩抱着爸爸的骨灰,身形显得越发单薄,看得人心酸。 宁溪和聂羽凑过去,一左一右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放心吧,他一定会再回来的,我们保证。” 于念夏极轻地扯了扯嘴角,她垂着头,被发丝遮住的眸子里是不可摧折的坚定。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