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下光影变化,嬴抱月看着李稷抬起最后一剑,她好像听见了什么模糊的声音和呼唤但一切都被接下来的尖叫给打破。 银瓶乍破。 “啊!” 咔嚓一声,刀剑的嗡鸣让台下的所有人汗毛陡然竖起。 石台之上响起一声惨叫,只见淳于夜后退一步猛地后退三步,他手中代表西戎王族骄傲的长刀被骤然斩断。 刀断!翟王战败! 台下所有修行者睁大眼睛,西戎人目眦尽裂,这时台下赫连晏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台上的淳于夜眼中浮现一丝疯狂,猛地将拿着断刀的手往台下一撇,一道寒光猛地射向台下。 “抱月!” “阵法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大部分人根本都没反应过来这件事就已经发生了。 谁都没想到,淳于夜居然放任自己一半的断刀飞向台下,甚至加上了自己仅剩的真元,他的断刀穿过大阵,直直射向台下一名少女的眉心! 射向嬴抱月的眉心。 “抱月!”姬嘉树猛地拔出春雷剑,他愕然发现嬴抱月的神情居然有些怔忡,平素反应最快的她居然定定站在原地。 雪亮的刀锋切向少女洁白的肌肤,反应最快的修行者都猝不及防。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于半空中抓住了断刀。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哪怕在高阶修行者被放慢的眼中世界里,这一幕都让人难以想象。 原本高速飞向嬴抱月的断刃,在半空忽然像是被什么丝线给牵引着停了下来,然后被一只大手给握住,只有一片较小的碎片继续飞向嬴抱月。 咔嚓一声,这枚碎片被更为雪亮的剑刃给弹开。 “嘉树?”嬴抱月愣愣抬起头,看着挡在自己脸前的剑面。 刹那之间,姬嘉树拔剑出鞘,为她挡下了那枚小碎片。 姬嘉树不知道她刚刚为什么突然出神,但不忍心责备她,凝视着她毫发无损的脸庞,露出一个微笑,“小心一点。” 嬴抱月神情依旧有些怔忡,但看着姬嘉树眼中的担忧,她醒了醒神,笑了笑道谢,“谢谢你。” 其他少年们这时才反应过来,唰的一声流下冷汗。 刚刚最危险的应该是那柄断刃,姬嘉树弹开的小碎片只有一寸宽,虽然会伤到嬴抱月的脸,却不至于伤及性命。 可那片如利箭般射向台下断刃却是奔着要她的命去的。 却没想到在那么剑光火石的一刹那就瞬间被人拦下。 拦下那断刃的人是…… 众人一起看向台上,看着单手提剑单手握拳的李稷。 就在那柄断刃射向嬴抱月时,李稷探出手,抓住了那片断刃。 空手,抓住了。 这绝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的事。 “你……”看着自己的最后一招被这么抓住,淳于夜胸口起伏说不出话来。 李稷看着他的丑态缓缓转身,随后向着他张开了自己握拳的那只手。 断刀的碎片从他的掌心哗啦啦落下。 李稷静静注视着淳于夜,将那片断刀一点点,碾为齑粉。 所有人睁大眼睛,在这一刻,都被这绝对的武力所震慑。 “你这个怪物……”淳于夜一手扶着胸口,恨恨说道,然而下一刻看着突然逼近的李稷睁大眼睛,“你想做什么?” 李稷只是静静走进他,缓缓再一次提前了剑。 “昭华君?”礼官从后面追上来,“国师大人让你回去,对战已经结束,你已经赢了……” 考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李稷已经抬剑一剑贯穿了淳于夜的胸口。 “不用担心,是右边。” 李稷没回头,淡淡开口,“死不了的。” 他静静凝视着剑下的西戎人,“只要他心脏长在左的话。” 这一剑没有丝毫的气息,淳于夜像是搁浅的鱼一般干裂的嘴唇上下开合,“你……” “对战已经结束了,所以这只是你我的私怨。”李稷瞥了一眼台下的赵光,神情有些复杂,但下一刻转回淳于夜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李稷一剑扎穿了淳于夜的右胸,随后神情平静地将剑锋旋转了一圈。 “你们敢动她,就应该付出代价。” 李稷的声音很轻,只有淳于夜听见了,但他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不会再让任何人去干预那些应该活下去的人。” 他曾经什么都保护不了。 现在也是如此。 但他至少有一个,可以履行的约定。 结束的钟声响起了。 “东吴,昭华君胜!” 唰的一声,李稷抽出了巨阙剑,甩去剑上的血迹,向瘫软在地上的淳于夜微微点头,“承让。” 随后他转身离去。 台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愣愣看着静静下楼的男人。 直到李稷走到了台下,才爆发出巨大的欢声。 “昭华君赢了!” “真是厉害啊!那西戎人都爬不起来了!” 东吴的医官看着台上的淳于夜皱紧眉头,这时有西戎人跑上台一把推开医官,七手八脚搀扶起淳于夜,李稷向嬴抱月等人所在的树下走去,但迎面擦肩而过的一名西戎少年,看到他却停下了脚步。 “不去抢救你们的翟王没关系么?”李稷侧目看向站在自己一边的赫连晏。 “白狼王的血脉还不至于受这点伤就死了,”赫连晏淡淡道,“等阶四只要不是脑袋被砍心脏被扎穿,没那么容易死,你不应该很清楚么?” “如果你们再触碰我的底线,下一场扎穿的就是心脏。”李稷淡淡道。 “还是你那个原则吗?”赫连晏冷笑,“人不杀你,你不杀人?” 这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道德基准,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学到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男人才不为人所惧。 “李稷,”赫连晏瞥了一眼他腰边的长剑,“你到底是谁?” 不远处的姬嘉树也听到了这个问题,猛然一怔。 他心中的一些猜测和疑惑在这一瞬间也化为实质,他在南楚第一次遇到李稷时心中就也一直抱着这样一个疑问。 “你的剑法不是东方仪的路数,”赫连晏淡淡道,“东吴养不出你这样的修行者。”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