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谷。 困在崖洞的两人终究是谈崩了,任昆泰不再理会孙影荷的苦心劝说,而是忍住掉崖引起的伤痛,积极寻找离开崖洞回到地面的途径,他一边寻找,一边大声地向外呼救,幻想有人下来采药时会发现受困的他们。 夜幕降临后,孙影荷把烤好的老鹰蛋递给还在努力大声求救的任昆泰,“昆泰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是我在鹰穴找到的老鹰蛋,先坐下来吃东西吧。” 任昆泰叹了口气,便坐回火堆边上,不甘心地吃着老鹰蛋。他确实饿了,但是他更想着怎样才能马上离开崖洞。 “崖洞离地面那么远,白天即使有人路过,也不会注意悬崖下边的动静,何况现在已经是晚上,更加不会有人注意了,”孙影荷往火堆里添着树枝,劝说道,“即使有人下来采药,也不是时候,这几天刮风下雪,大家连门都不愿意出。”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任昆泰一脸坚定地说道,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孙影荷摇摇头,她已经做好死在崖洞的准备了。 “三年前,我在审判台大难不死,你来到苍云堡后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也活了下来,上次我们在别有洞天,最后也没有被处决,”任昆泰说道,“你没有发现吗,每次我们濒临死亡的威胁,都会逢凶化吉吗?这说明老天爷知道我们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所以不收我们,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把自己的心愿完成。” “复仇根本不是心愿,而是怨念了,如果你的心愿是复仇,那我宁愿你没有机会回到定风镇,”孙影荷心痛地回答道,“你是在走一条回不去的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即使你成功复仇活下来了,失去的,比得到的还要多。” “那也比我放弃复仇什么也不做来得强!”任昆泰愤怒地低吼一声,捏碎了手中的蛋壳。 “我已经在紧锣密鼓布置复仇的计划了,至于是不是在走一条回不去的路,我也懒得深究了,我只知道,小雪是枉死的,凶手是楚轩亿,他必须死,他的尸体是小雪最好的慰藉,”任昆泰用力攥拳,眼中露出狼一样的光,“我之所以利用我爹的死回到苍云堡,是为了找机会复仇,我鼓动我哥当堡主,是为了利用他抗衡楚轩亿,我劝说千大叔和小雨住在遏云居,是为了利用他们增强复仇信心。总之,我利用了不少人,楚轩亿还留我在天道会做事,还觉得我做得很好,却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瞒骗他。” “说到利用和瞒骗,我也做过,”孙影荷的眼睛暗淡了,“就像我嫁给昆山为妻,是为了振兴孙家庄,我利用了苍云堡,也瞒骗了自己的丈夫,即使我不爱他,也不打算试着爱他。” 任昆泰听完孙影荷的话后,竟然笑了笑,笑得很开心,直视她的眼睛:“影荷,如果我们真的死在这里了,你怕不怕?和背负叛徒罪名的小叔子死在一起,遗臭万年。” 孙影荷望着他似乎深不见底的星眸,也笑了,双手紧紧交握,“其实,我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无功无过、平庸透明,临死前,那些所谓的大事、使命,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人,和他死在一起,竟然觉得是幸福的。” 任昆泰内心狂跳,全身颤抖。 “那个人是谁?”他挪到孙影荷的旁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就在我的身边,”孙影荷也紧紧地拥抱他,声音炽热、坚定,“自始至终,我发现我爱的人,只有你,任昆泰。” “我也爱你,影荷。”任昆泰松开了她,紧紧地贴近她的脸颊,声音同样炽热、坚定,“你终于愿意接受我了。” 说完,他伸出左手到孙影荷面前,上面戴着圣珠手链,他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定,非常坚定地吻了吻圣珠手链。 有那么一瞬,外面的风雪如同静止,她似失去了五感,除了唇上的触感,什么也感觉不到。 定风镇。 “任千金,您的药包好了,记住一定要按时服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尽管问在下。”劳大夫把药材递给任采薇,略带殷勤地说道。 任采薇露出道谢的微笑,先行谢过劳大夫后,便转动轮椅离开医馆,到了门口后,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任千金,这么早就过来复诊了,你的腿伤好些了吗?”慕婉凤笑着问道,并上下打量着任采薇。 任采薇低下了头,不愿直视慕婉凤审视的眼神,“谢谢楚夫人关心,在下还在吃药调理,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在下就先行回去了。” “既然腿脚不好走不了路,干嘛还要一个人逞强出来复诊?还是说,你想扮可怜博取大家的同情?”慕婉凤笑得意味深长,“任千金,最近两派发生了很多事,我今天没那么忙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上门探望过任千金,要不我送你回苍云堡吧?咱们好好聊聊。” “楚夫人有心了,比起他人的关心参与,在下更想一个人休养,这样更有利身体恢复呢,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任采薇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在下先行告辞,楚夫人不用送。” 慕婉凤望着任采薇推动轮椅离开的背影,不由得露出轻蔑地笑容,这个女人,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装模作样、隐藏自我的,真不知道楚轩亿怎么会被这种女人迷惑了双眼。 如果能戳穿她的隐藏,楚轩亿是不是就醒悟了? 抱着这个想法,慕婉凤跟了上去,以她的武功,跟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被发现,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任采薇独自一人推动着轮椅,缓慢地走在镇上。 突然,她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在一个公共的茅厕前停了下来。 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任采薇从容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步履正常地走进了茅厕。 她居然装残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