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堡。 宋秋璃蹲在书房门口,给新种的入药植物除草,秀姨带着任茂昌走了过来,说任茂昌有事求见夫人。 “秋璃,自从你接手管理苍云堡的内务后,居然不改本色,还是喜欢亲力亲为干粗活啊。”任茂昌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望着蹲在地上穿着干活衣服的宋秋璃,笑得意味深长。 宋秋璃没说什么,她知道任茂昌无事不登三宝殿,便站起来脱掉干活的外套,丢给了秀姨,寒暄着请任茂昌进书房面谈。 “茂昌叔,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宋秋璃生硬地问道。 “肯定是有事嘛,不然干嘛过来你这里闻中药味?”任茂昌皱着眉,捏了捏鼻子,“赫怀信今天白天在小镇门口自焚不幸去世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我已经知道了,弟子第一时间告诉我了,”宋秋璃点点头回答道,“茂昌叔,天道会那边什么时候办丧礼,我们到时候需要准备多少帛金,要派几个人参加?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 “我就是来特地告诉你,千万不要派人出席丧礼,也不要准备帛金,”任茂昌连忙摆摆手,“楚帮主特地吩咐了,叫我们苍云堡好好待在自家地盘上,做到不参与、不传播、不生事,保持低调就行了。” “楚帮主为什么这么说啊?”宋秋璃不解,“人死为大,生前的事再过分也得一笔勾销了,我们苍云堡作为天道会的盟友,不去参加丧礼,也不给帛金,在情理上也站不住脚吧?” “楚帮主为什么这么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任茂昌生气宋秋璃的愚钝,“当年昆泰不知死活去勾搭人家的儿媳妇,把赫长老好好的儿子搞得精神失常,而昆山又是最护短昆泰的,这种事情,就算人家不说清楚,我们总得有自知之明吧!楚帮主开口不让我们参与,是为我们苍云堡着想!” 宋秋璃一时语塞,任茂昌怒其不争地摇摇头,摆明看不上这个侄媳妇,“秋璃啊秋璃,再怎么说,你也跟了婆婆那么多年了,两派的局势情况、人情世故,你是一点都没有学到吗?说起话来,就是让人觉得你拎不清!”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婆婆生前都看不上你,又怎么会悉心教导你真本事呢,如今苍云堡人丁单薄,长房除了你,好像也找不到人出面了,唉,也是为难啊,”任茂昌把秀姨端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抹抹嘴继续说道,“还有,你那个丈夫昆山,也是一样拎不清,现在苍云堡那么多事务要处理,他倒好,自顾自地决定要去月零城处理生意,堡里的事务他处理不好,月零城的生意他就擅长做吗?真是的,不知轻重,真不知道他这个堡主有什么用!搞得现在堡里大事小事总让我这个长老出马,我出马也不是不行,只是没有道理啊,我又不是堡主,有的事情我哪里能做主啊,尽给我干些费力不讨好的活,爱做谁做!” 宋秋璃听着任茂昌一直没完没了的隐攻,也动气了,“茂昌叔,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昆山的堡主位置,当初是大家一致同意选荐出来的,昆山作为堡主,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总是以苍云堡的利益为先,他之所以去月零城处理生意,是因为苍云堡的生意一直连年亏损,债务比收入还多,如果昆山不当机立断去解决生意问题,我们在堡里吃什么、喝什么?” “我说话哪里过分了?我说的是道理,是事实!”任茂昌一听宋秋璃竟然敢向他撒气,直接站起来拍桌子,“你那个窝囊废丈夫,一声不吭跑去月零城了,你的大姑姐,就知道躲在房间抑郁,还有那个什么任夫人,死赖在堡里不肯走,你婆婆和昆洛死了,你们全家人就得你一个人出来管事,老夫好心好意提醒你,你还觉得我说话过分?!觉得过分就不要管事!” “哼,真是没大没小,一点都不尊重长辈,我他妈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任茂昌喋喋不休地骂道,扭头就想离开,“楚帮主要我带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告辞!” “这个鬼地方冷冷清清的,到处都是药味,一点人味都没有,待久了晦气!”任茂昌离开了还在背后责骂。 秀姨不安地看着一脸阴沉的宋秋璃,想着组织语言怎么安慰她,刚才任茂昌对她的隐攻责骂,她都听到了,确实过分了,她担心宋秋璃会受不了而难受伤心。 “秀姨,我今晚要外出,要晚点才回来,不用做我的饭,你照顾好姑姐就行了。”没想到宋秋璃很快恢复了常态,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夫人,您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宋秋璃头也不回,走出了书房大门,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乌衣巷。 宋秋璃只身一人冒着雪来到了乌衣巷,这条不起眼的小巷在妓院林立的兰香坊后面,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会对这条没什么灯火、没什么商铺的老旧小巷感兴趣。 而就是这条不起眼的老旧小巷,是宋秋璃的秘密花园,是她寻求安慰的地方。 微弱的灯火映照着房屋的轮廓,她推开门,就听见久违的温柔声音。 “秋姐姐。” 他的黑发自然而柔顺,发丝在灯火下闪耀着健康的光泽,与他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他的五官精致而立体,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智慧与深情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凝视。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宋秋璃的手,笑容如冬日般灿烂,“这几天没有见到你,我真的非常想你,你不在身边,感觉我都没有动力干活了。” “别提了,我今天被人骂了一顿,心里很不舒服,连晚饭都吃不下!”宋秋璃没好气地说道,她脱下了头上的面巾,任少年搂着她的腰走进了房屋。 两人穿过陈旧的厅堂,走进了房子深处,最终来到了一处房间,两人跪坐在柔软的羊毛毯上,彼此靠得很近。 “秋姐姐,我让厨房给你做鸡汤补补身体,好不好?你的手好冷,我好心疼~”少年把宋秋璃的手握在胸口取暖,非常心疼地皱起眉,带着撒娇的意味。 宋秋璃瞬间破防了,眼泪一下子委屈地流了出来,把最近遇到的烦恼伤心事情一股脑地通通向少年宣泄出来。 少年身体向她倾斜,听得很专注、很认真,又大又黑的眼睛不停地眨着,时不时恰到好处地插入几句话询问事情构成经过,然后柔声安慰她。 宋秋璃抹了抹眼泪,“他们欺人太甚,就因为我只是一名小妾,所以他们敢明目张胆整我,根本不听我的。” 少年皱眉,握住宋秋璃的手,“秋姐姐,我了解你的感受,工作上的压力有时候确实很大,但请记住,我永远在这里支持你,你可以向我倾诉你的烦恼,我会倾听每一个字。” “顾铭,谢谢你,有你在,我感觉更有力量去面对一切,”宋秋璃抽了抽鼻子,“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去了。” “秋姐姐,不要这么说,这就是我应该做的,姐姐,我爱你,我希望你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愿意为你提供支持和安慰。”少年笑得很温暖,眼睛里闪动着星光。 “嗯。”宋秋璃又抽泣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