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昆泰步履沉重地返回遏云居,一进门便无力地瘫坐于地,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压束缚,内心的痛楚难以名状,更无从宣泄,令他倍感煎熬。在绝望的驱使下,他试图以酒精作为逃避的港湾,猛灌下一整罐烈酒,却意外地发现自己依然头脑清醒,未能如愿沉溺于麻痹之中。 烦躁之下,他愤然将空酒瓶掷向地面,碎片四溅,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引来了千伏村的注意,他匆匆赶来,一脸疑惑地望着借酒浇愁的任昆泰。“昆泰,大清早的就开始喝酒,究竟发生了什么?”千伏村关切地问道。 任昆泰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轻描淡写地回应:“没事,千大叔,我只是突然想喝酒而已。” “可是,天刚亮时,你不是正和影荷谈得挺好吗?我还以为你已下定决心要带她远走高飞了。”千伏村继续追问,眼中满是担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是大事,你们可有考虑过寻求楚夫人的帮助?” 任昆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千大叔,您别操心了,我已经不打算离开了。” 千伏村闻言,眉头紧锁:“我记得我曾劝你慎重考虑与影荷的关系,担心你重蹈覆辙,再次步入歧途。但时过境迁,如今情势有变,离开无疑是对你们最好的选择。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改变主意?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 任昆泰沉默不语,只是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前方,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阴郁与复杂。 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径直步入房间,打破了沉闷的氛围。 “任昆泰。” 来人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正是楚轩亿。 任昆泰闻声抬头,见到楚轩亿,连忙起身相迎。 “楚帮主!”他恭敬地喊道。 楚轩亿直截了当地提出邀请:“别再借酒消愁了,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前往无日神教,你有兴趣吗?” 任昆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仿佛找到了新的目标与方向,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有!” 楚轩亿和任昆泰骑着马,直奔月零城,他们要找到来去无踪的无日神教在定风镇附近活动的足迹,经过二人的实地勘察和判断,无日神教在月零城驻扎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月零城是距离定风镇最近的一座大城市,那里地势复杂、人多眼杂,适合隐蔽和埋伏,然后伺机向定风镇进行隐形渗透,以此刺探情报、谋害无辜。 “月零城有我们两派很多产业,如果无日神教真的在这里安营扎寨,除了他们胆大包天、神通广大以外,会不会存在和两派打成一片、勾搭成奸的嫌疑?”二人在饭馆吃午饭的时候,任昆泰说道,“如果是后者,说明我们的工作落后太多了,让敌人有机可乘。” “你的怀疑也有道理,无日神教这几年扩张着实惊人,有从地下转到台上洗白的趋势,朝廷也管不了,”楚轩亿回答道,“这次他们把矛头直指定风镇,是按捺不住了吧。” “所以,就算我们这次找到他们驻扎点,又能改变什么?”任昆泰反问道,“难道指挥人马和他们大干一场吗?我们这么想有点乐观了,毕竟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恐怕不能如偿所愿。” “你怕了?”楚轩亿直视他,“这不是你的性格作风。” “我连死都不怕,”任昆泰坚定地反驳,“既然楚帮主看得起我,那我任昆泰就奉陪你到底!” 天苍堂。 楚轩亿和任昆泰出发去寻找无日神教的时候,任昆山也没有闲着,他特地召集苍云堡的长老和重要弟子,就昨日定风镇发生的大屠杀事件进行控诉。 “大屠杀的发生,完全是天道会大意疏忽、领导不力造成的,这笔账,他楚帮主赖不掉,”任昆山说得句句锋利,然后话锋一转,“我们苍云堡的损失是最大的,大家也都清楚,楚帮主追击无日神教头目尹玉枫的过程中,丧失理智、见人就杀,把不幸卷入大屠杀的任老夫人和昆洛三少主斩杀在地,我是苍云堡的堡主,同时也是一位儿子、一位长兄,我不会就此罢休放过楚帮主滥杀无辜的,楚帮主今天也会出席会议,我希望各位长老和弟子们都能为我死去的二娘和三弟讨回公道,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楚夫人到!” 门外传来弟子的宣喊声,慕婉凤和天道会几位长老一起走进厅堂,一脸的严肃。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慕婉凤欠欠身,对各位说道。 “楚帮主怎么没来?”任昆山发问道。 “楚帮主今日有要事脱不开身,所以我代他来出席会议,”慕婉凤回答道,她的一双凤眼环顾四周,“大屠杀一事,楚帮主也和大家一样,非常痛心,非常难过,至于其中的前因后果和后期处置,需要两派人共同开会认定的,我只是一介女子,就不方便代替天道会发表看法了。” “我也得知苍云堡的任老夫人和三少主任昆洛不幸在大屠杀中遇难一事了,我代表天道会对你们表示哀悼。” “我二娘和三弟是被楚帮主亲手杀死的,你一句轻飘飘的哀悼,就想置之事外吗!”任昆山愤怒地打断慕婉凤的话,“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我们帮派也有自己的规矩,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即使是帮主也不例外,你身为楚夫人,是最清楚不过的。” 天道会的长老潘乐见任昆山发火为难慕婉凤,立即上前帮腔,“任堡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无日神教头目尹玉枫攻其不备,偷偷带人潜入定风镇搞突袭,还化装成了老百姓和天道会成员,大肆在镇上杀人,我们天道会在凶险逼迫、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为了更大限度地保护好老百姓,只能还手击杀无日神教分子,楚帮主身先士卒,亲自出击抓捕尹玉枫,如果没有楚帮主的果断出击,镇上死的人会更多。” 在一旁的任茂昌也对任昆山说道,“潘长老说得没错,当时情况那么紧急,那么凶险,楚帮主不得不出手,况且,老夫人和昆洛究竟是谁杀死的,现在还没有正式的结论,依我看,就算是楚帮主杀死的,那也是基于救人的误杀,我们所有人,都没有资格去评判和计较楚帮主的得失对错。” “昆山,追究老夫人和昆洛遇害的事,先告一段落吧,不要为了这件事烦扰到两派的正常工作,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善后的。”任茂昌劝道。 “任堡主,你们苍云堡失去了老夫人和三少主,我们天道会也失去了瑾芝夫人,如果要论损失,我们两派都损失巨大。”慕婉凤没等任昆山开口,又说道。 “瑾芝夫人?你是指裴瑾芝吗?她不早就在四年前被无日神教绑架了吗?”任昆山眼睛都瞪直了,质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楚帮主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是不是裴瑾芝和无日神教的头子尹玉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所以你们闭口不谈?” “其实楚帮主早就在月零城发现了瑾芝夫人,但是他知道武林的规矩,所以没有打算接她回天道会,而是当断则断选择了休妻,”慕婉凤一边回答一边观察周围人的眼色,“至于她后面怎么回到定风镇的,我们也无从得知,至于她是不是和无日神教有关系,我们就更不清楚了,瑾芝夫人命也不好,不幸死在大屠杀里,楚帮主念及她是昔日的家人,就好生安排她的后事了。任堡主,她人已经死了,你就不要追究她的经历了。” “就是,昆山,瑾芝夫人是天道会的家事,你就不要干涉了。”任茂昌插了一句。 慕婉凤见效果已经达到,便气定神闲地再次说道:“弘熙王和楚帮主达成了协议,在限期内和天道会大力配合,一起把大屠杀的罪魁祸首尹玉枫缉拿归案,只有捉到尹玉枫,才能真正地给天道会、苍云堡还有定风镇老百姓一个交代。” “任堡主,我已经说完了,你意下如何?”慕婉凤特地问气到黑脸的任昆山。 任昆山没有回答,他已经被慕婉凤和任茂昌一唱一和到无比愤怒,却孤立无援、无法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