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照片中的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那个哥哥说他在跟你玩一个游戏，只要你赢，他就会放了我。” 成小雨继续说道。“他还把那张照片放到一个信封里面，说要寄给你做礼物。”</p>
沈雪弦心里一震。是那个破布娃娃里面的信和照片！秦远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笃定我会看到那封信了吗？</p>
“沈姐姐，是你赢了吧。那个哥哥今天早上看起来挺开心的，说他很快就会见到他梦了很久的人了，还说要把我送到爱丽丝的兔子洞，会有人来救我。”</p>
成小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沈雪弦的脸，干净纯粹。</p>
“不，是他退出了。” 沈雪弦喃喃道。</p>
她现在才明白秦远的那句‘至于后果，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是什么意思。</p>
秦远在给众人洗脑之后，还是磊落地给了每个人选择的权利，或生，或死，全凭个人选择。</p>
“小雨，你告诉姐姐，你那天走出家门是为了什么？” 沈雪弦有了一个猜测，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来验证。</p>
“我，我想劝劝常哥哥，他好像活不下去了。” 成小雨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脸，试图让滚烫的眼泪留在眼睛里，不掉下来。</p>
沈雪弦走上前，坐到了成小雨床边，没说话，只是抱住她一点一点地抚她的背。</p>
过了一会儿，成小雨终于在沈雪弦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p>
“沈姐姐，我到的太晚了。是不是我到得早一点，或者我清醒得早一点，就可以劝他，劝网站上的那些人好好活下去。”</p>
成小雨的心里充满了歉疚和自责。她走出自己给自己设下的牢笼，才发现之前的所有话语和情绪，都成了助长他人痛苦的绳结，加固了其他人给自己设下的牢笼。</p>
她在网上写下的每一个难过痛苦的帖子，不但没有起到和有同样心情的人一起共勉的效果，反而在交流过程中，变成了压到每个人身上的稻草。</p>
她真的真的很抱歉，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她应该更懂他们向往光明的心。却从没想过，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痛苦的分享，有时换来的是双倍的痛苦。</p>
“小雨，你听过萤火虫追逐繁星的故事吗？” 沈雪弦让成小雨抬起头，看着她认真地问道。</p>
“没。”</p>
“萤火虫之所以能够发光，是因为它的腹部末端充满了含磷的发光质及发光酵素，它们与氧气相互作用,从而使萤火虫腹的部发出微弱亮光。”</p>
沈雪弦四处寻摸着，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看到了护士留下的垫在餐盘下面的垫纸。</p>
她直接拿了过来，掏出口袋里的笔，在纸上画了一只肥嘟嘟的萤火虫。</p>
“所以萤火虫自己是没有办法发光的，它需要氧气。它们入夜后的闪光舞蹈一般只会持续两三个小时。如果能量消耗殆尽，荧光素就暂时不能再发光了。”</p>
沈雪弦笔下不停，又在肥嘟嘟的萤火虫旁边添了几只萤火虫。</p>
“萤火虫的光是没有温度的，它们的光不会温暖人类和自己，也不会让万物生长，指明方向。它们的光只为了生存和繁衍。”</p>
沈雪弦看成小雨听得认真，又在上方加了几颗星星。</p>
“但是不是每一个萤火虫都这样，有一个萤火虫希望自己可以像星辰一样美丽，永远在天空中闪烁。</p>
它就努力地飞呀飞，它想要飞到星星上面，和星星一样，将自己的光芒撒向人间，照亮夜晚旅人前进的路。”</p>
沈雪弦又在最初的那一只萤火虫上加了光芒，继续说道。</p>
“它告诉所有的伙伴，只要我们努力地飞，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成为天上的星辰，不受能量耗尽之苦，永久地在天空中绽放光芒。</p>
但其他的萤火虫每天发光已经很累了，它们有些飞到一半就掉回了草丛，有些在开始就放弃了。它们都羡慕着有坚定信念的萤火虫，它们都希望自己能和它一起飞上天空。</p>
可是它们实在太累了，长时间地努力发光生活，已经没有力气再带着它们飞到天上去了。</p>
于是只有那一只萤火虫努力地每天挣扎着飞得更高一点，最后追逐到了繁星。它成为了繁星中的一颗，在夜空中闪烁着。”</p>
沈雪弦说着将最初的那一只萤火虫的翅膀和头身连了起来。</p>
成小雨看到了，那是一颗星星的形状。</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