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的速度,比单纯骑马要慢。 但好在这次带的人多,四个小厮,加上李宋、王武,可以轮流休息、轮流驾车赶路,因此路上耽误的时间减少了。 一日后,沈忆舒等人到了云州,马车停在了守将府门口。 红玉已经来过一次,这次她照例是拿着皇后赐的令牌,轻车熟路的敲门,然后被杜威迎了进去。 她见到了镇北王萧承钰,开口道: “王爷,我家姑娘一听说北境军遭歹人下毒算计,心忧不已,即刻启程赶了过来,如今马车已在府外。” 萧承钰一听,立刻高兴起来: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把沈姑娘请进来!” “王爷,我家姑娘情况有些特殊,还请您见过之后,再做决定。”红玉有些为难的说着。 萧承钰不是很明白,情况怎么特殊了? 他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红玉往外走去,到了门口,他看到一辆精致且宽敞的马车停在那里。 红玉打开马车门,示意他往里面看去。 于是,萧承钰就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位绿衣服的姑娘,怀里搂着一个昏睡的女子,那女子身上盖的里三层外三层,怀里揣着好几个汤婆子,却依旧冷的发抖。 “这……”萧承钰疑惑。 就在这时候,昏睡了一天多的沈忆舒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感觉到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朝前看去—— 马车外,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长身玉立。 沈忆舒知道自己是要去见萧承钰的,如今马车已经停下,红玉也站在车外,想必他就是镇北王了。 “绿柳,扶我起来。”沈忆舒吩咐着。 绿柳小心翼翼的扶着沈忆舒下了马车,随后沈忆舒朝着萧承钰福身行礼,开口道: “失礼了,让镇北王见笑。” 萧承钰这才看清楚沈忆舒的模样。 她长得很纤瘦,不是京城贵女们足不出户的那种弱柳扶风,而是因为生病造成的单薄孱弱,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一看就知道,是个久病之人。 唯有那双眼睛,明亮且坚定,宛如凌凌湖水,清透温润。 “沈姑娘,不必多礼,不知你这是……”萧承钰不知情况,不好开口问。 “娘胎里带来的老毛病,二十年了,无妨。”沈忆舒避重就轻,继续道,“听红玉说,北境军中有很多将士们中毒,不知具体情况如何,还要劳烦王爷与我详说,我略通医术,愿尽绵薄之力。” “好,沈姑娘大义,请入府内详谈。”萧承钰说着,亲自领着沈忆舒进入了守将府的大门。 红玉和绿柳跟着。 突然间,红玉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李宋他们说道: “劳烦李大哥,在城中找个合适的住处。” 萧承钰听了这话,不由得开口: “且慢,沈姑娘,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不如就住在守将府吧。” 说着,他怕沈忆舒等人误会,便又解释道: “是这样的,守将府很大,有很多空院子,除了我和副将杜威,便没有住别人,但我与杜威都是住在前院的,后院完全空着,锁上二门,就是个独立的空间,不会唐突了姑娘。” “另外,我看姑娘只带了两个丫鬟和六个仆人,若另外置办住处,还要考虑安全问题,而守将府中常年有守卫巡逻看守,是整个云州城最安全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沈姑娘身体有恙,若是住得远了,日后有些事情要求助姑娘,恐来回奔波很不方便,你觉得呢?” 沈忆舒笑了笑,点了点头: “王爷考虑周到,那就劳烦王爷安排了。” 萧承钰也笑了,他没想到这位沈姑娘,看着娇弱,性子却疏朗大方,半点不扭捏。 于是他吩咐杜威去安排住处,自己这是领着沈忆舒,进了花厅。 花厅里燃着炭火,沈忆舒一进去,便感觉暖和了许多,她与萧承钰寒暄落座后,便说道: “王爷,北境军的情况,红玉在来的路上已经跟我讲过了,但我需要看到他们,亲自上手诊断,才能辨别出是什么毒、如何解。” “我知道,军中重地,等闲不能踏足,王爷看是不是在外面安排一处地方,让我去给他们看看?” 萧承钰见沈忆舒是当真关心将士们的性命,便开口道: “军中虽然是重地,但沈姑娘是为救人而去,倒也无妨,不过沈姑娘一路从寒州过来,舟车劳顿,依我看还是先休息吧。” “将士们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也不在乎多等一日,总归这些毒也不致命,且近几天北狄没什么动静,就请沈姑娘好好休息。” “明日一早,我亲自带着沈姑娘去军营,为他们诊脉。” 在北境军的地盘上,自然是镇北王怎么说就怎么做,她也不反对,毕竟要解毒的话,她也得养精蓄锐,做好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杜威过来,说是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他挑了守将府最大、最宽敞的一个院子,本来打算安排手下去购置一些新的生活用品,却被李宋和王武阻止。 因为沈忆舒北上的时候,几乎什么都带全了。 李宋和王武领着四个小厮,把院子、正厅等地方,该归置的都归置好了,把带来的行李都找地方放好。 至于内室和卧房,毕竟是女眷住的地方,杜威则是喊了府中的两个婆子,帮忙整理了。 沈忆舒被带到了住处,四周看了看。 “沈姑娘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知杜威,他会安排。”萧承钰问着。 “没有,这院子很好,多谢王爷。”沈忆舒笑着行礼道谢。 至此,沈忆舒在云州守将府安顿了下来。 沈忆舒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去了内室,坐在床上,松了口气,然后赶紧将身上的厚披风脱了下来。 她的身上已经汗湿了。 绿柳一直注意着沈忆舒的情况,不由得开口道: “姑娘刚下马车的时候还很冷,等去了花厅,身上已经在热了,可当着镇北王的面,又不好失礼,只能生生熬着。” “姑娘,明日你要去军中给人看病解毒,若身子还是如此忽冷忽热,你怎么受得了?” 就算受不了,那又能怎样呢? 总归她这具身体残破了二十年,暂时无法痊愈,但也死不了,所以无妨,军中将士们的性命更重要。 她笑了笑,不以为意,只对红玉和绿柳说道: “这几日你们两个都辛苦了,今夜好好休息,夜间不必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