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要迎回太上皇,宜早不宜迟,不如这两日就准备准备,随后出发吧!” 孙氏道:“至于使者人选,哀家举荐李卿家。” 朱祁钰怔了一下,暗道:果真被李先生言中了,太后还真选了他。 李青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 孙氏选他是必然,一来,二人曾经是合作伙伴,二来,他和朱祁镇关系莫逆,三来,他这次立了功,却没得到朱祁钰封赏。 有这三个理由,孙氏百分百选他。 “皇上以为如何?”孙氏问。 朱祁钰缓缓点头:“让李爱卿去没问题,不过,只去一个都给事中是否有些……敷衍?” “皇上说的也是。”孙氏点头,“不知皇上还要派何人?” “吏部尚书王直也去吧。”朱祁钰说。 孙氏想了想,道:“还是别铺张了,去的人级别越高,鞑靼越是有恃无恐,漫天要价,况且他一把岁数了,也未必经得起长途跋涉。” 王直和于谦是一伙儿的,孙氏可不敢让王直去。 如今的于谦风头正盛,从利益上来说,他是最不希望朱祁镇回来的人,孙氏不敢赌。 李青也不想节外生枝,拱手道:“皇上,臣以为太后所言甚是,大明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可不能平白让鞑靼占了便宜。” 说到钱,朱祁钰顿时上心,点头道:“既如此,那便辛苦李爱卿了。” 顿了顿,“太后,这件事儿要在朝堂议一议,拿出个章程来。” 孙氏点头,她知道那群人也想接回儿子,以此掣肘朱祁钰,并不会阻拦。 “皇上考虑周祥,那就按皇上说的办吧。” … 午朝。 李青没去,不过情况和他预料的一样。 迎回朱祁镇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无论办不办的好,事后都可以挑毛病,自然要让最讨厌的李青去蹚浑水。 于是乎,迎回太上皇的重任,就这样落在了李青身上。 第一阶段还算顺利,都在李青掌控之中,接着,就是第二阶段了。 ——去草原,迎朱祁镇! 这注定是个死结,人压根不在草原,怎么迎回来? 只能忽悠了……李青苦笑。 … 三日后,李青带着一支五千人的精锐,二百锦衣卫,以及大明朝廷对鞑靼的赏赐(礼物),踏上征程。 …… “李七……李先生,听说前些年文官夜里去你家闹事,被你杀了好几个,真的假的。”石彪凑上来问。 他是这支五千精锐的头领。 朱祁钰怕李青有个闪失,特意派石彪这员悍将跟随,可谓是关怀备至。 石彪也很乐意,有近距离和偶像相处的机会,他自然愿意,颠颠儿就跟了来。 “就杀了俩。”李青摆摆手,“不值一提。” 确实不值一提,想当初,他埋的可都是尚书、侍郎级别的,区区俩小官儿,又算得了什么。 “这还不值一提啊?”石彪惊叹道,“朝廷命官说杀就杀,你这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了。”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李青被他吵吵的头疼,“话这么多,你就不渴吗?” “还真有些渴了。”石彪取下酒囊,‘吨吨吨……’灌了一阵儿,递给李青,“你也喝点儿。” “我自己有。”李青取下自己的酒袋喝了几口,有气无力的说:“这才刚开始,路还长着呢,你消停会儿呗。” “这不是闲着无聊嘛。”石彪嘿嘿一笑:“对了,你带那个鞑靼太师,是准备拿他换太上皇吗?” “昂…算是吧。”李青随口敷衍,见他还要唠叨,干脆就势往马背上一躺,枕着马屁股欣赏湛蓝天空。 石彪见状,颇觉有趣:“有意思,马还能这么骑?” 他也学着李青,两条腿耷拉着,上半身往后倒去。 ‘扑通……’石彪柔韧性,平衡能力都不够,直接摔了下去。 接着, ┗|`o′|┛ 嗷~~ 战马后蹄踩在他的大腿根儿上,疼得石彪满地打滚儿。 “石大人,石大人你没事吧?” 李青听到惨叫和骚乱,直起身瞥眼瞧去,只见捂裆石彪撅着屁股,以头抢地,身子都在哆嗦。 他翻身下马,上前道:“兄弟没事儿吧?” “疼,疼死我了。”石彪鼻涕泡儿都出来了。 李青一惊:“兄弟真出事了?” “啊呀……!” “……节哀。”李青拍了拍他的肩,见快到傍晚了,便让队伍停下休息,埋锅造饭,就地驻扎。 石彪被踩的轻,饭都做好了,他还没缓过来,脸都疼白了。 :这就是模仿他的代价吗? 石彪肠子都悔青了,同时也后怕不已,要是再偏上两寸,他就得去司礼监任职了。 这一出后,石彪老实下来,不再缠着李青喋喋不休了。 李青趁着空闲,去找脱脱孛罗长谈。 ~ “你们的王已经死了。”李青说,“如今的鞑靼,实力较之瓦剌都多有不如,以后还是老实点儿吧。” 脱脱孛罗怔了一下,闭上眼睛祈祷起来。 李青知道他是为穆卓儿祷告,没有打扰他。 半刻钟后,脱脱孛罗重新睁开眼睛,叹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我已是阶下囚,你跟我说没用的。” 其实他知道朱祁镇的事儿,他进犯大明之前,还让粗犷汉子确认过。 在脱脱孛罗的认知里,朱祁镇已经没了。 “我可以帮你。”李青说。 “你会那么好心?”脱脱孛罗嗤笑。 李青笑笑:“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帮你自然是有条件的,不过,再怎么算,都比做阶下囚好,不是吗?” 脱脱孛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动:“先说条件吧。” “很简单,以后为大明效力。”李青说,“不是称臣,而是带着你的人投靠大明。” “换个条件!”脱脱孛罗瓮声道。 “呵呵,你当草原上的事儿我不知道?”李青嗤笑:“无论是鞑靼部,还是瓦剌部,都是有诸多部落构成,并非如大明一般,做到绝对的令行禁止,这一战你一败涂地,你们的王也去世了,你觉得你还能恢复昔日地位?” 脱脱孛罗沉默。 李青继续道:“你们视劫掠为天经地义,实际上,也只是为了生存;现在有一个稳定的生活摆在你面前,为何放弃? 你也只能靠着这个,来吸引曾经的嫡系,想来,他们也不愿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打着已经投靠大明的旗号,招揽昔日部下?” “不错,唯有如此,你才招揽的到人。”李青点头:“经此一战你应该看得明白,草原势力远远不是大明对手,再过十年、五十年、百年……都不是; 所以……成为大明的武将吧!” 李青嗓音充满诱惑:“我可以帮你跟朝廷要一个世袭的官职,以后你的儿子,你的孙子…… 子子孙孙都不用再受颠沛流离,刀口舔血的生活; 他们甚至可以读书、明理,不再是莽汉,他们可以有大房子住,可以不再忍受风吹日晒; 不好吗?” 李青欣然道:“大明宽以待人,洪武一朝就有许多部落投靠大明,现在他们都过的不错,有自己的耕地,有房舍,他们尚且如此,何况是你这个用本事的武将?” “我……”脱脱孛罗咽了咽口水,已经开始向往了,但情感上还是有些抵触。 李青继续道:“想想看,以后你老了,儿子继承你的衣钵,你坐在屋檐下,小孙子在长廊跑来跑去,一会儿又跑来撒娇,拽着你陪他玩游戏……” 这话太具有诱惑力了,脱脱孛罗甚至都在幻想那种生活了。 许久,他咬了咬牙:“你真能保证?” “当然。”李青认真道,“对大明来说,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好,我干了。”脱脱孛罗道,“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这一时。”李青笑眯眯道,“嗯…先起个汉人的名字吧?这样有益于区分。” “……好吧。”脱脱孛罗挠了挠头,“我会说汉话,但对汉文化并不熟悉。” 李青笑着问:“我帮你起个可还行?” “昂,说来听听。” 李青沉吟着说:“我大明有容乃大,爱好和平,你是位难得的勇士,不如就叫……和勇如何?” “和勇?”脱脱孛罗重轻声复着,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