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苏鸿离斟酌着开口，实在有点拿不准状况。</p>
“这是莫宅。”回答的是甘离，可是却没了先前看不起他的样子，平平板板地道：“你气弱三阳，脾肾不济，刚才我师父已经给你看过了，不过还有些不妥的地方，需要问问才知道病因。”</p>
苏鸿离以为耳朵听错，转过头去，却见甘离的手果然指着那个少年，他的……师父！？</p>
比自己还年轻，甚至没加冠，怎么能做个一把年纪的人的师父？苏鸿离笑起来，道：“你们是山中鬼魅吧？要取我的命只管取，苏某绝不怪你们，只是想知道我故去的娘子还有什么心愿，是否在阴间等我十分辛苦，烦请转告一声，苏某这就要去找她了……”</p>
少年看了看他，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那冷漠的意思就去了大半。</p>
甘离怒道：“什么山中鬼魅！你……”小心地看了少年，终究收敛了很多，“远近地方的人，费银不及千两的连见都见不着我师父。”</p>
“甘离。”</p>
少年张口叫住了甘离，温温雅雅的声音好似还在苏鸿离耳朵边回荡，人就径自出了房间，想必不喜欢听见人吹捧，所以才开口阻止甘离说话，等他走了甘离也没有再说下去，只盯住苏鸿离道：“待会师父要问你话，问什么你说什么，别东拉西扯地乱说什么我看见你娘子的事。”</p>
他捻胡子想了会，脸面无几，估计威胁是不成了，又说：“你要知道她的心愿倒是不难，只要别在我师父面前多嘴，过后我自会帮你问你娘子。</p>
四郎抱了衣服进来，苏鸿离只觉得自己好像做梦，就什么都不问，只靠他扶着换了身没补丁的好衣服，然后宛如梦中一般跟着甘离，却不是去见甘离的师父，而是去了先前去过的厨房。</p>
粗谷玉米的粥炖得很烂，入口就能化下去，几样清淡小菜，他和甘离对坐着，倒是吃得舒服极了，等他吃好，甘离才叫了他往更里边的一处院子去。</p>
那里边和外面截然不同，外面是青石板的地，房子和苏鸿离见过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可一踏进拱门，里外就成了两样。</p>
青石的地面换做了木板铺的曲道，离地二、三尺，两边种的尽是郁郁葱葱的兰花丛，好些叶片花朵伸到了木板上面来，让人走在上面竟然说不出的舒适，院子里矮竹摇曳，假山旁的竹筒蓄满了水，“咕咚“一声倒入看得清底下卵石的池塘里，微微漾起波纹的水面映出木芙蓉遮掩下的轩敞厅室。</p>
苏鸿离之所以没把那边认做是书房，原因在于那房子的怪异处。</p>
墙只有两面，靠园子这边整片墙都没了，只有一道宽厚木梁，尚且不及膝高，梁外屋檐下垂落竹帘，稍稍挡得人直视的视线，却实在不能被称作墙，既然没有墙，自然也没有窗户，竹帘缝隙间看得到里边有书架、书案、笔筒、画架，但就是没有供人坐的椅子，那书案也太矮了……</p>
一只手自画架上取下一卷画，细长的手指和深蓝的衣袖让苏鸿离认出来，少年竹帘后的身影盘膝坐在书案前，本来想不通的，看到后自然就明白了，苏鸿离甚至觉得这样的摆设比高桌高椅更加舒适。</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