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上套

陈良娣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听乔思思喊她。 “……思思怎么了？腿又疼了？” “不是腿的事，奶奶我、我睡不着……那么多钱丢了，我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 乔思思捂着单子嘤嘤啜泣，害怕、委屈更多的却是无助跟恐慌。 发现钱丢了，她下意识怀疑的就是乔澜在搞她，然而，奶奶带人杀上门去，却发现老支书在乔澜家做客，吃过晚饭，乔澜给老支书做诊疗，一直到十点多奶奶带人过去那会儿都还没结束。 乔思思直到现在都还回不过神儿来，到底是真的太巧了，还是乔澜当真有这么大本事，算计得精妙绝伦不露分毫破绽。 乔思思原本还只是想让奶奶找上门去，逼乔澜慌乱之下露出什么马脚，但却被老支书那么一打岔，她打再好的如意算盘，全都功亏一篑了。 乔思思哭得越发伤人，陈良娣心疼更无奈，长长叹气。 “都说财不外露……哎！” 陈良娣摸黑起身去点煤油灯，虽然乔思思这屋也有接电灯泡，但是，每月的电费也是一大笔支出，以前她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现在可不成，她现在兜里比脸都干净，也只能是能省则省，更发愁的却还是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然而，她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什么都跟不上，那会儿被乔志国和乔澜气得脑袋发懵，回来又跟老头子吵了一架，她抱着枕头和单子来跟思思挤挤，顺便说道说道，倒是没想到躺下没多会儿，竟然就睡着了，不过，刚刚眯了一会儿，那股子困劲儿也就过了。 看乔思思伤心欲绝，陈良娣心口堵得厉害更惶恐难安，都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也只能侧身躺到她身边守着她，暗自想辙。 “呜呜……那可是一千五百多块钱呢啊……还有奶奶您的压箱底的钱，奶奶，您说咱们家怕不是被贼给盯上了……” 乔思思哭了好一会儿，眼睛又红又肿。 “奶奶，要不明天报公安吧，没准公安动作够快还能给追回来。” “什么？报、报公安？”陈良娣脸色大变，“思思啊，公安是不是也得惊动委会啊……委会那帮人太、太能折腾了，咱们平头老百姓可招惹不起啊……” “……奶奶您放心，公安是公安，和委会不是同一个职能部门，咱报的是失窃案，数目巨大，公安那边应该会重视，而且，之前还有奶奶您之前丢的压箱底的钱……我记得奶奶您曾说过，您手里的钱一大半都是大伯当年退伍带回来的呢吧。” “是啊，那可都是我好不容易扣下来的，一直都不舍不得花用，也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全给我偷走，毛票都没剩半张，简直就是挖走了我的半条命啊……”陈良娣狠狠拍着胸脯，止不住地老泪纵横。 乔思思也是两眼含泪，本不想多提让奶奶伤心，然而，眼下丢了那么多钱，找不了，就的给她卖了，也凑不够那一千六百块还夫人啊。 想到之前她办事不力，没能拿下乔澜手上的百年人参和药膏配方，刚给她手上的一千五百块就被林茹月带夫人全收了回去，她当时怕极了，怕失去夫人的信任，更怕就此断了与冯建辉的情分。 好在夫人又给了她一次机会，那晚深夜探视，夫人把钱又重新塞还到她手上外，还额外又添了十张大团结给她作为零用，而且夫人还许诺只要她能协助拿下乔澜手上的百年人参和药膏配方，以后药膏盈利给她分红。 原本她只要设法让乔澜乖乖就范就好，却是不想，刚回家第二天，除却补交住院费挪用的钱外，剩下的1584元一下子全丢了。 偏偏最大的嫌疑人乔澜，竟然好死不死有老支书正好给她作证。 乔思思呕的要死，但却也知道光凭爷爷奶奶的威慑，已经拿捏不了大伯和乔澜了，思来想去，也唯有让公安走正常途径找回。 雁过留痕，风过留声，不管贼人是谁，都得给她揪出来！ 乔思思让奶奶先缓了下，方才接着说，“……所以，奶奶您明天就跟公安同志哭诉家里的不容易，以及那笔钱是大伯用命换来的退伍金……想来，公安的同志一定会重视。” 乔思思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只要足够注视，咱们的钱没准都还能给找回来……” “……”陈良娣犹豫了，内心更是纠结难耐。 透过电脑监看的乔澜眼睛微地眯紧，瞳仁深处划过一抹冷色，都这种时候了，乔思思居然还想打她爸的旗号出去招摇，简直太可气了。 虽然乔思思如她所愿鼓动奶奶去报公安，但乔澜却一点儿都没有猎物终于上套了的喜悦，反倒像了吞了苍蝇似的。 得到了猎物上钩的准信儿，不想再看乔思思那满是算计的嘴脸，乔澜便让玄月一号切断了乔思思那边的信号。 乔澜一脸不快，这下更没了睡意，却也不想出去，于是把之前忽略的好些个问题过了一遍，这才发现，她竟把乔元霆和乔元英兄妹俩给忘脑后了。 “也不知道偷摸跟上了送周耀祖牛车出了村的乔元霆现在怎样了。” “之前主人忙着给老支书做诊疗，玄月便也没打扰，乔元霆早在主人您去干坏事那会儿就回家了，现在这个点儿，人家睡得正香。” “咦？那么早就回来了？”乔澜哑然，八点多就回来，想来是没一路跟到县医院去，就算中途出手，该也没多大杀伤力，便也没再多想。 乔澜正琢明儿个她去了县医院，她怎么着也该拜访一下李沧海才是，而未免给师父他老人家丢脸，她也该是先好好准备一番才成。 玄月一号突然出声。 “主人，杜明德那边有情况，要不要看看？” “呃？他不是……回家洗澡了吗，能有什么情况？” 乔澜脑子有点乱，也实在是前世今生她似乎都对李沧海这个师叔都很陌生。 倒是没成想，师叔竟赶这么个敏感的时候突然杀到了她近前，好些事，她都还来不及准备和筹谋，却就要直接面对了，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最最令介怀的就是李沧海与研究所之间瓜葛。 而偏这时，玄月一号提醒她杜明德那个也与研究所勾勾搭搭的老狐狸有情况，乔澜瞳孔骤地缩紧，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画面切进来……”乔澜随即吩咐。 已经无力反抗的玄月一号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乔澜眼跟前的电脑屏幕上，几乎下一秒就出现了…… “……靠！裸照？”乔澜简直不敢相信她都看到了什么。 “呃，操作失误……实验室电脑运行卡顿，实时视频信号卡顿……等下应该就能恢复……” 玄月一号在地上绕着乔澜坐着的椅子滑了好几圈，整个机身都是烫热的了。 “玄月能操控自己运行顺畅，然而，实验室里的电脑芯片级别太低，实时信号卡顿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乔澜唇角微僵，她也没想到，竟会这么巧，好死不死卡在这么个令人尴尬的画面上。 不过，也正因如此，倒是让乔澜一下子就明白了玄月一号说的杜明德情况不对，是哪里不对了。 原来之前杜明德被毒虫噬咬，因着精神高度紧张，同时也并没有当场发作还是什么的，总之，杜明德压根都没留神他中毒了。 等他回家用热水洗澡，这个人放松了下来后，又因着热水的缘故，血液加速运行，导致毒素迅速蔓延，等杜明德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都已经为时已晚，只来得及喊了声闺女杜雨菲，人就晕死了过去。 乔澜看到的卡段画面，正好是赤身裸体的杜明德被人从木桶里捞出来的那一幕。 乔澜唇角紧抿，简直哭笑不得，杜明德这个精明的人，竟也有脑子犯蠢的时候。 不过，想来杜明德刚刚经历了差点被毒虫给埋了的惊悚境况，这会儿脑子发懵，心绪不宁，倒也实属正常。 通过监视画面，看着杜明德被郑立军背着和杜宇航轮流背着出了村，身边还有郑桂芳和被从床上喊起来的郑秀娥一起跟着出了村。 乔澜眸色微深，看来是要连夜往县医院送。 乔澜就忍不住扶额，看来大佬担心的一点儿没错，她夜闯后山这事怕是纸包不住火，迟早要露馅，她还是早做准备，明天一早就先跟爸妈坦白一二，也免得他们回头再从别人嘴里听到些个或真或假的传闻，怕是会更加的着急上火。 不过，杜明德一被送走，乔澜就不免更加的警醒了几分。 明天还有好些事要办，而最最紧要的却是拜访李沧海。 乔澜深地吸了口气，忙把师父的手札拿来仔细翻阅，当然，翻阅病案是一方面，她其实要仔细查找的还是病案后面的备注和注释，想从里面寻觅一些个蛛丝马迹，看有没有当年那件事的些许记载或者提示什么的。 但乔澜仔细翻阅了两遍了，却都毫无所获，手札上记录全都与病案相关联，备注什么的也都是针对病案做详细分析与后续病案添加补充说明什么的，一点儿她想找的生活痕迹的记录都没有。 乔澜也不得轻地叹了口气，师父到底是忌惮颇深，关于那段往事，竟一点都没留下什么记录或者明示暗示什么的。 乔澜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思念故去多年的师父。 师父的尸骨，埋在后山一处高地，师父当年曾说他始终还是想站在高处眺望远方。 而那个远方正是向北，帝都所在方向。 那时乔澜不懂师父的深意，此间想来，乔澜大抵也明白了心底满是伤痛的师父，其实向往的也还是帝都所在。 只不过，自从了知道了李沧海与研究所有瓜葛，乔澜心底的戒备便更深了。 当年师父的事，研究所有没有参与，还真没准儿 而以她对研究所那帮人的了解，那种非常时候，他们只会更疯狂。 当年师父是杏林国手，研究所盯上师父医术，还是师父手上有东西被研究所盯上了，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意外。 只不过，李沧海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师父的下落，而同时研究所那边好像对师父也一直都很是关注，要不然，陆明德拿师父李苍术留下的东西献媚，雷爷也才那么痛快放他一马。 不过，乔澜仔细看过师父留下的东西，除了手札，还有不少银针，便是一把钥匙。 钥匙小巧别致，是那种老式枕头锁的钥匙，一看就是出自世家大族传承的老锁头呢。 只是，拿给她东西的唐老也负责转交，至于里面的东西，唐老也不甚清楚具体情况，这是哪里钥匙，还真不好说。 不过，乔澜倒是敢肯定，这把钥匙该是与帝都那边的什么东西有关。 乔澜理顺了大致的情况，便忙去睡觉，明天她还得早起，晚了会坏事。 没成想，乔澜第二天早上，乔澜还是起晚了。 不过，好在乔志国和沈瑶都没出早工，大抵也是因为昨晚折腾太晚，又被奶奶气够呛，睡也睡不踏实，所以俩人也才索性躲懒，顺便缓缓劲儿，想说昨晚闹那么难看，又有老支书在场。 没准儿，今儿个老两口还会再来，与其被堵到地头闹难看，他们还是在家里等着更好。 起晚了乔澜听了沈瑶的话，嘴角笑意微深，简单洗漱后，便忙钻进厨房，将昨晚后半夜的事简略说了一下，当然，她没敢说是她自己一个人跑山上去的，而是推说是被乔卫东临时喊去帮忙救场的。 乔志国和沈瑶都惊呆了，更是对陆铭琛不满了。 乔澜一看她爸那脸色，就忍不住替陆铭琛点蜡，真心不是她故意的，也实在是点背，好多事都赶一块了，谁能想到她大半夜溜进山，竟也会露馅。 而且，问题是杜明德本就盯紧了她，这下听到些个风言风言，怕更是要把所有注意力都投注到她身上了。 乔澜很是郁闷。 只不过，今天马上就要正面对上，她也不好隐瞒太多，也只能硬着头皮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