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只是心里有点儿乱,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等你这边忙完了,回头再细说……” 乔澜贴上他胸膛,满足了下被安慰的感觉,便忙轻地推推他。 八零年还是相对保守的年代,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就算彼此是夫妻,那也是被视作有伤风化,有碍观瞻的不雅之举,乔澜不想惹眼。 更何况,大热的三伏天呢,她刚还红得发烫的脸热度都还没下去,被他搂到怀里,虽然心里很是熨帖,然而汗……颜啊。 乔澜自己也没想到,她竟说服了陆铭琛不转移安置仓库里那些蛊虫,而是直接就地灭杀。 坐车回县医院的路上,乔澜也都还在想李沧海这个人。 师父当年心防很重,除了指导她学医背书外,旁的事绝口不提,就是她仗着自己年纪小撒娇卖乖,也没得逞过几回,还没少因此惹了师父不痛快罚她。 太年幼的时候,她真的是好奇心作祟才闹师父,然而,被罚了几次后,再强的好奇心也歇了,而再后来,她稍稍懂点儿事,更能体谅师父的不容易,便也很少再去触他霉头。 师父家族里的亲朋好友,于她而言都很陌生,且依着师父那会儿的本意,害他的就是家族内部的人,让她这个徒弟以后且要防着李家人呢。 以至于,几次听到李沧海的消息,乔澜心里毫无缘由就总有种抵触的情绪,而直到刚刚得知李沧海打蛊虫的主意,乔澜瞬间悟了。 她不管李沧海哪里得来的消息,总之,他把手伸向仓库里毒蛊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昭然若揭了。 到了县里,乔澜再一次故技重施,跑了趟福安堂拎出一大包药材。 “东子哥,你拿回去后直接大火熬煮两个小时,晾凉往每个罐子周边撒一圈就成了。” “好,我记下了。”乔卫东点点头,略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之前的药包?” “参与的人员一定要带好。” 乔澜看乔卫东略放松的神情,心下就是一紧,忙警告道,“我也只是了解毒蛊的些许皮毛而已,但是死了的苗阜坤,可是苗疆秘术传人,人家是玩弄毒蛊的行家里手,这里的道道深得很呢,你们啊可都警醒着点儿,千万别大意……” 乔澜说着蓦地想到陆铭琛乔卫东他们的身份,想也知道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就算碰上世人谈之色变的毒蛊那也是无所畏惧,然而,防范于未然乔澜忙斟酌了下,把其中厉害将给他听。 “很多时候看得见的危险并不可怕,然而,蛊虫幼虫在成为蛊虫之前还有多种形态,不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也说不清,但是,我只能说,其实最危险反倒是那种不稳定状态下的蛊……毒。” 乔澜特意强调了毒这字。 乔卫东恍然了悟,忙不迭点头,“我知道了,回去就跟老大仔细说说,你、你放心回去吧。” 乔卫东脸色很是凝重。 乔澜看他真的有听进去了,也才总算安下心来,冲他摆摆手,径直进了县医院的大门。 乔卫东没急着离开,目送乔澜进了大厅的门,他也方才重新启动车子往回赶,也实在是刚刚乔澜吐露的消息事关重大,他得抓紧时间找上老大才成。 乔澜到徐汉忠病房那层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下午五点,齐国平和乔志国早在楼梯等着她,一看到她一路小跑往楼上冲,俩人都是齐齐松了口气。 “……哎呀,可算回来了。”齐国平看着满头大汗的乔澜,嘴角笑意微深。 乔志国心疼得不行,忙递了手帕给她,“快擦擦汗,跑这么急干啥,你齐叔又不会跑了……” “没事,没事,出出汗就好了,我就是感觉回来晚了,爬楼梯,才跑了两步。”乔澜虽然是大步跑上楼,然而,她也只是出了大汗,喘息倒也还平稳。 乔澜先是瞥了眼守着楼梯口的战士,而后方才看向两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齐叔,要不是还是去你办公室吧。” 乔澜之前是想着她爸应该想多陪会儿徐汉忠呢,所以也才约齐国平来这里,倒是没想到,李美兰那个自私鬼,竟然不顾徐汉忠还是个尚未痊愈的重伤员,硬是让徐汉忠拖着虚弱的身子帮她上下联络,以期尽快把李沧海做手术需要的那套设备运送到她们县医院这边来。 这会儿乔澜没进病房去瞅,不过,也留意到病房里没人,该还在联络帝都那边呢,乔澜不禁眸色微深,李美兰这做派,在这个凡是讲求朴素节俭的年代,还真是有够异类的。 不过,李美兰怎么做,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只是有一点,乔澜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雷爷的人是昨天晚上被盯紧的。 今天一大早天刚擦亮那会儿,在县城城郊抓的现行,而且瓮中捉鳖几乎全给抓了。 然而,雷爷却闻风而逃,成了漏网之鱼。 快中午的时候,她正被李美兰纠缠不休,就是指名道姓看中了她手上的百年人参,就算是县城里她们都很相熟的福安堂里的百年人参,李美兰都看不上眼,总之打定主意一定要她放手。 却是不想,偏巧这个时候,之前唐老无论如何都联系不着的李沧海,联系上了,还好巧不巧,正好落过南省地界,刚好李沧海又联系了陆铭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让他借机顺嘴讨要上了仓库里才刚到手尚还焐热的毒蛊。 这也忒巧了! 而乔澜从不天底下会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总之,巧合太多,有刻意之嫌,况且,她压根就什么巧合。 乔澜心思流转,眸色很深也很沉。 而直到进了办公室,齐国平把刚刚跟乔志国说过了一遍的好消息,又跟乔澜重复了一遍,乔澜也忙放下心里头乱糟糟的念头,把心思放到了药膏这事上。 看着嘴角带笑的齐国平,又瞅了眼虽然还是一脸愁苦,但明显神色轻松了许多的乔志国,乔澜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熬煮膏药的时候,她特意加了少量灵泉水,药效虽没单独给她爸调配那款特质品效果那么让人惊艳,却也颇受试用者的赞誉,而且,单看齐国平眼底都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乔澜心里就有了数。 “齐叔,药膏样品效果您这边也验证过了,您看后续的合作是直接跟您个人衔接,还是您更属意我们直接跟福安堂那边直接供货?” 既然是要合作,而且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为了自己的利益,同时也为了配合齐国平这边。 乔澜忙把自己的诉求直接告知,“当然,我们家这边最信得过的齐叔您,而不是福安堂,所以,我更属意我们家跟您个人合作,至于您拿到药膏后,怎么与福安堂和县医院药房这边合作,那我就不费心……” 齐国平诧异了下,没直接回乔澜,而是严肃地看向乔志国,“……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我个人的话,怕是会有问题。” 齐国平的顾虑,乔志国懂得,乔澜作为重生人士,自然更是明白,不过,这回她没急着冲在前面,而是也跟齐国平一样看向了乔志国。 乔志国,“老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澜澜之前跟我仔细分析过了,现在的形式政策跟早几年不一样了,大环境已经在逐步向好,如果你有途径了解帝都那边的话,大概也就会知道帝都那边都有个体经营了,很多小买卖什么已经放开,国家允许个人经营买卖。” “这个我倒也有所耳闻,只是我连家族生意都不怎么掺和,更不打算自己经商什么的,所以也就没仔细了解。”齐国平看乔志国和乔澜都一副淡定如初的样子,唇角微微一僵,“你们、你们这是非要给我拉下水?” “齐叔,您多心了啊,我们这是拉您走上攥钱的康庄大道,哪儿能说是拉您下水啊。” 乔澜就知道她爸搞不定齐国平,眼瞅时间也不早了,忙话说明白了。 “齐叔,我也不跟您兜圈子,实话实说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情况也都没好到哪儿去,齐家啊,家大业大,子孙后代也不少,不过,我们也就只跟齐叔您相熟,所以,之前您提议把药膏寄放到福安堂卖,我们思来想去都觉不是很妥,还是直接跟您一个人对接,方便又安心。” 乔澜说着忙又补充道,“当然,我们也知道您是大夫,平时肯定会很忙,不一定随时都有时间来跟我们交接什么的,不过,您可以跟福安堂那边打好招呼,伙计帮您接收……” “……澜澜啊,你是嫌你齐叔我在家里太好过了,没事给自己找事是吧。”齐国平到底是明白了乔澜的心思,但却更加的堵心了,家族内部本就各有算盘,他要真这么干了,家族长那关,他都不过啊,更何况,现在打理福安堂是他堂哥,他们本就又搁了层,平常点头之交也就算了,然而,一旦涉及到利益上面,怕是且有得闹呢。 尤其乔澜整这么一出,齐国平都能想到等堂哥那边得了信,堂哥那人倒不是问题,但问题是堂哥那老婆和他那个脾气火爆的娘,齐国平都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幽幽瞪了乔澜一眼。 乔澜也知道自己不厚道,人家诚心帮她,她却转头就给人出了个难题,然而,凡是都是有两面性的,她现在也只是背后推齐国平一把,而至于说齐国平日后能不能兜得住整个齐家的振兴,那就要看他自己的了,总之,她信得过人只是齐国平而已。 乔澜知道有些话她一个晚辈说来,总归是分量不够,忙朝乔志国递去一眼。 乔志国心里发苦,乔澜跟他提的时候,他也还是好久也才反应过来乔澜真实意图,然而,乔澜却又叮嘱他有些话不能明说,只能暗示,乔志国就一直头疼这事,这会儿接收到乔澜的眼色,不禁更头疼了。 乔志国无奈苦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哎,什么也不说了,你啊,就好好我们家的情况,再仔细琢磨一下你们家的情况,就能明白我和澜澜的苦心了……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乔志国现身说法,齐国平也很是无语,他们家虽然乱得可以,人心也很薄凉,但也还不至于像的乔志国他们家那样悲惨,不过,倒也警醒了不想惹麻烦上身的齐国平,有些事,逃避什么的,总归不能解决问题,无论如何,他迟早也是要面对的,早有准备与筹谋,总也好过真跟乔志国似的的给人扫地出门,甚至连个庇护之所都没有。 齐国平幽幽看着乔志国和乔澜,无奈苦笑,“……我啊,也跟你们疯一回。” 乔志国伸出拳头与他对碰了下,脸上是轻松的笑容,“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齐国平很激动,眼眶微微泛着水光。 乔澜眼角眉梢俱是笑意,等两人都平静了,方才促成今天未完成的交易。 “……一个罐头瓶里药膏十元?定价会不会高了点儿?”齐国平略吃惊看着开口报价的乔澜,又瞥了眼老僧在在的乔志国,瞳仁深处划过一抹深意。 自家儿子要是能有乔澜这鬼丫头一般的聪明,他睡着了都能笑醒,只可惜,自家儿子那就跟他一样的性子,都不是那块料。 乔澜笑着摇头,“齐叔,现在大夏天的,我还能进山采药,基本能配齐了药膏所需的药材,但是好些药材,过了这个时节就不成了,您也得让我把药材的成本算进去吧……” 更何况,药材是一方面,她独有的灵泉水才是精华,她就是卖出天价,总也会有有需求又不差钱的主儿上门求药。 乔澜和乔志国带着初次卖药的五十块钱回到村里时,半下午就到家了的乔思思正死搂着自己的钱包不撒手。 任凭郑秀娥拿笤帚疙瘩敲怎么敲打,乔思思就是抱着钱包呜呜大哭。 出门办点儿事的陈良娣一进院子,撂下正说话的老姐妹就往屋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