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蜕骑着摩托车回到西城市区。 也不打算休整。 就开始接单起来。 跑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餐食单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目的地不是什么办公楼写字楼。 也不是有门牌的家里。 而是公园。 这种情况还是极少的。 难道是个流浪汉点的餐? 吉蜕拿了外卖。 骑着车来到金牛公园。 单子上的地址。 是金牛公园后山顶上的凉亭。 那个凉亭吉蜕去过。 上去还得爬十多分钟的山。 要不是看在佣金有十几块。 而且心里觉得有些蹊跷的份上。 吉蜕不会接这个单子的。 毕竟。 这单子已经在外卖app上滚动了快一个小时了。 外卖员们都不愿意接单。 麻烦是主要的原因。 吉蜕在金牛公园后山脚下停好摩托车。 提着餐盒往山上爬。 终于见到了凉亭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哎呀,你终于来啦,都快饿死我啦!” 都不用确认。 这个肯定是点餐的人了。 吉蜕把餐盒递给他。 男人扒开餐盒。 马上狼吞虎咽起来。 看样子似乎饿了很久。 “大哥,看您这么饿,我给你说一下吧!” “你待在这里点餐,其他外卖员都不愿意接单的……” 男人吃了一半的饭菜。 这才抬起头。 “哎,我也猜到了,但是,没办法啊!” 吉蜕愈发觉得这个男人有故事。 既然有故事。 就有话题。 比送外卖好。 “大哥,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吗?” “如果是,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一把?” 这话。 有一半是出自吉蜕的真心。 男人一愣。 又埋头吃起饭来。 吉蜕看他似乎无意说起自己的事。 于是转身。 准备往山下走。 走了几步。 “哎,小伙子,慢着……” 男人在后面叫道。 “如果你不忙的话,就坐下来聊聊天吧!” “这几天我他妈的都快憋坏了!” 吉蜕微微一笑。 “大哥,怎么称呼啊?” “可以叫我老张。” 老张吃完饭。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牙签。 剔着牙。 又把餐盒里送的例汤给喝了。 这才一脸满足地叹了口气。 “呵呵,你信不,我昨晚就在这里睡的。” 老张指着旁边那收成一团的被子。 吉蜕暗忖:难道,因为什么事,被家里赶出来了? 嘴里说道: “老张,可不敢在这里睡了,晚上冷得很,寒气进身,可不好……” 老张冷笑一下。 “你还挺懂……” “我看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睡吧?” 吉蜕点点头。 “我的家就在这公园边上。” 老张指指山下不远处一栋房子。 “喏,那间顶上是蓝色铁皮的房子,就是我家。” 吉蜕:“那怎么……” 老张:“那怎么我会在这里是吧?” “我也是没办法啊!” “到了我这个年纪,父母也死了。” “孩子二十多岁,跟你差不多,在外工作。” “家里就我跟二姐一起生活……” 吉蜕在凉亭边坐好。 “二姐?” “老张,难道你老伴也死了?” 老张白了他一眼。 “二姐就是我老伴啊!” “啥?” 吉蜕疑惑了。 心里不得不生出个想法。 难道,乱伦? “我管我老婆叫二姐,因为她比我大一点。” 老张进一步解释。 吉蜕“哦”了一声。 “老张,既然你有老婆照顾,为什么还跑出来呢?” 老张摇摇头。 叹了口气。 “人言可畏啊!” 这把吉蜕给搞懵了。 难道,二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哎,二姐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喜欢偷东西!” 老张又叹了口气。 “啊?” 吉蜕算是大概明白了一些。 “我家的日常用品基本不用花钱,全靠二姐顺手牵羊弄回来的。” 老张苦笑着说。 “不管是床上铺的,身上盖的,统统都是二姐在外地被服厂打工时寄回来的。” “包括我们儿女全家人一年四季穿的衣裤鞋袜……” 吉蜕皱了皱眉头:“……” “还有厨房那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瓜果蔬菜没一样是买回来的。” “卫生间那些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化妆品,够十个女人用一辈子了……” 吉蜕哭笑不得。 “老张,难道,你家……” 老张摆了摆手。 “其实我家根本就不缺钱,她压根就犯不上做那些不干不净的事!” “后来,有人说她这是犯病,偷东西上瘾了,不偷还不行!” “我丈母娘也告诉我,二姐从小就有偷东西的天分,上了几年小学,家里的笔墨纸张装了好几箱子,光文具盒就有一百多个。” “噗嗤……” 吉蜕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张则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老张,不用管我,您继续说吧!” “二姐做过很多职业,幸亏没在银行干过。” “后来,我就不让她外出工作了,把她留在家里。” “甚至走亲访友,到街坊邻居家串门,我也不让她一个人去!” “但她总得买菜做饭,做点家务活吧?” 老张摇着头。 “我二姐生性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她空手去菜市场或者小超市,回来时大包小包一大堆,满脸笑容……” “从米面鱼肉到香皂卫生纸牙膏样样俱全,如果你翻翻她的衣兜,那些针头线脑又能掏出一大把,连高筒靴里都塞满了小零食……” 吉蜕疑惑了。 “老张,二姐这么大张旗鼓的,难道都没出过事吗?” “呵呵,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有一次二姐抱着我家二娃去超市买奶粉,结果就被弄到派出所了。” “过了两天才回来,饿得孩子哇哇叫。你猜怎么着?她没有一点愧疚,竟然笑嘻嘻从棉袄里拿出了三副手铐和两根警棍!” 吉蜕在心里暗暗同情这位老哥了。 碰上这种祖宗。 怎么能安心过日子呢? “我他妈都七八年没跟她亲嘴了,生怕丢颗牙!” 老张叹了口气。 “二姐出事后,我跟警察说,以为她生了孩子就会改掉那些坏毛病的。” “她口口声声答应了,却没按我说的做。从妇产医院出院,家里又多了五个听诊器,七个压舌板,三件白大褂,六顶护士帽,还有十几个体温计和病房里的床单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