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安看了看她那苹果般的小脸,忍不住笑了笑,拿起一块干粮和肉干塞进她的手里,再把布巾拿了回来,道:“快吃吧。”
苏执心抿着嘴,俏生生地点头,吃了起来,期间还偷偷地瞄了燕小安几眼。
燕小安继续道:“真希望那个什么少爷没死,让他们忙上一阵,也好让他们动作慢点,找不到我们。”顿了顿,又道“幸好我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及时逃出城来了,还把你放在棺材里没让人看见,否则留在城里我想也只能躲在义庄,可我砸了棺材铺的棺材,出手又太阔,你更是在那里定制过棺材,一旦要是查到了棺材上,再铺联想到义庄,我们跑都没地方跑。不过饶是如此,这个仇他们也是一定会报的,如果我们不走,他们找到我们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乱葬岗,好吗?”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小安哥哥。”苏执心放下手里的肉干,低下头,也看不清什么表情,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哪里的话,这样的事情无论看见多少次我都不会袖手旁观。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更杀父杀母,我是断然不会忍受的。”说着双目已开始闪烁,隐露凶光。
苏执心闻言,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怯生生的问道:“小安哥,你说你来自南疆,那你的父母呢?”
燕小安忽然沉默了半晌,吓得苏执心一双眼睛更小心地看着他,小口地啃着肉干。
末了燕小安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茫茫的四野,落雨秋草随风飘荡摇曳,夜风如管箫鸣奏悲怆的长调,杳杳的前路暗若幽冥,也不知有多少未知和凶险在等着。
他轻声道:“不知道,可能都死了,也可能”顿了一顿“娘亲还活着吧。不过,我还有个舅舅。”
忽地燕小安话音一转“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天再聊,现在,你可还有要去的地方吗?”
听了他的回答,苏执心怔怔地出了神,他也是父母双亡了吗?可是只有这短短的几句话,自己却莫名地涌出一种奇怪的伤感,那是同悲?还是同怜?可从小就这么厉害的人,身怀道法,怎么可能是和我一样的普通人,他的世界又岂是自己可以知晓的。
不过很快就摇头应道:“没有,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说罢,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燕小安。
“跟我一起去青云门吧,那里名动天下,道法奥妙,无论哪个方面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苏家可以比拟的。你可以在那里拜师学艺,来日也好报仇雪恨。”燕小安也看向她,笃定地道。
苏执心一惊,道:“你要去青云门?那里我也是知道的。”
燕小安笑着点点头,把腰间的酒葫芦递到她的面前,道:“喝口清酒暖暖身子就先睡吧,时间也不早了,你看月亮都已经快上中天了,我们明天再聊。”
苏执心接过酒葫芦,也不再多问,点点头,喝了一口,清酒入口只觉得比水多了些味道罢了,她以前也没喝过酒,只觉得味道怪怪的。而后把包袱系好放在脚边,乖乖地躺下,看着燕小安,轻声道:“那我睡了,小安哥哥。”
燕小安拿过葫芦,微笑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一抬手盖上棺材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再挂回腰间,一翻身就盘膝坐在了棺材盖上。
燕小安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四野及天空,而后闭上眼睛,七窍仅开其四,自头顶百汇,引天地元气入体,流经四肢百骸,全身三百六十五个窍穴。
经由手太阴经、手阳明经等十二经络,最后到足厥阴经,再次连接手太阴经,如此一个大周天之后,温煦的感觉渐渐散开,数个大周天过去,似乎已经开始渐渐温暖了身下的薄棺材。
时间流逝,悄无声息,月转偏移,丑时将尽。燕小安虽然在修炼但却一直未放松警惕,即便他跟说苏执心苏家找到他们的可能性很小,但燕小安知道任何时候的麻痹大意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尤其是在这敌我差距悬殊的时候。
夜风阵阵,刺骨的冰寒燕小安仿若未觉。四周草木沙沙作响,不知何时天上起了薄薄的云,月光淡若萤火,天地一片黑暗。
就在这黑暗中一道仿若融入了黑暗的影子,一闪而现,站到燕小安身前。
黑纱罩面,正是鬼王宗的朱雀圣使。
而燕小安竟毫无所觉!
夜风里黑丝裙如波摇摆,丝毫波动都没有发出,婀娜的身影缓缓向前挪动一步,裙角发梢已与夜色不分彼此,如同黑夜中的精灵魅影。
距燕小安已不足一尺!
朱雀朝燕小安一挥衣袖,轻柔地拂过面门,燕小安只是晃了两下便作势欲倒,黑影一伸手接住,平放在棺材盖上。
而后伸出如葱般的玉指搭在燕小安的脉门上,指按寸关尺,轻轻一探,片刻之后眉头一皱,颔首略一犹豫从怀里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倒出一粒通红的药丸,撬开燕小安的嘴,轻轻地放了进去,又上下打量一下燕小安,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在他的胸口处一阵摸索,拿出一封封好的信封。
她怔怔地看了这信封好一会,美目流转,也不知面纱下究竟是何神情。
随即眼里似是闪过一丝决然,打开了信封,小心地抽出信纸,却只有一张,轻轻摊开,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了半天,眉头却渐渐皱紧。
看罢多时,却仍木然的盯着那张纸,怔怔地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很久后,一声长叹。随后又小心地把信重新装进去封好,看上去和刚拿出来时一模一样,再放回燕小安身上。
又看了一眼棺材盖上的燕小安,略一沉吟,一挥手,吱呀一声棺材盖和燕小安一同的飞到一旁的乱石上,一片黑云在棺材盖下腾起,稳稳落地。
刹那之间露出了棺材里猛然惊醒的苏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