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既然说了要把医馆交给你打理,就肯定会想到这点,你不用想太多,只管去做就是了。” 长平含笑道。 果然,陈翠并没有对秦若芷限制太多,从医馆选址到筹建,都让儿媳妇拿主意,她最多只是从旁给予点参考意见罢了。 其实,正常开一家医馆并不难,难的是怎么找到一个靠谱的女大夫,且还愿意来坐诊。 这又用到了秦家的人脉,秦夫人娘家族里在江南有不少人行医,自然也认识许多大夫,其中就有一个愿意来京城的女大夫。 这位女大夫姓钱,娘家和夫家都是杏林中人,自小耳濡目染,婚后又跟着丈夫进出,她才能学得一手医术。 可惜的是,她的丈夫因为意外身故,她膝下却无子,只有一个独生的女儿,夫家族人想要过继个男丁到她这一房,被拒绝后不死心,到处使坏败坏她的名声,想迫使她就范。 这位钱大夫正不堪其扰,恰巧遇到这么个招女大夫的,还是在京城,可以远离那些族人,就应承了下来。 钱大夫今年才三十出头,她女儿苏木今年才十岁,陈翠给她们母女赁了一处离自家比较近的小院子,既能保证安全,又方便照应。 他们家的医馆取名“济仁堂”,两位坐堂的男大夫已经就位,抓药的药童也是找好了,钱大夫一到,这人就基本齐了。 虽然医者父母心,可陈翠出于谨慎,仍旧是把给女子看病的地方跟另外一边隔开,保持了相应的隐私,也使得那些来看病的妇人少些顾虑。 秦若芷每天为了济仁堂的事忙的不亦乐乎,就连自己身怀有孕的事也是后知后觉。 当她给自己诊出喜脉的时候,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记得娘的教诲,一开始成亲的时候别急着有孕,先跟丈夫相处一段时间,两人对彼此有一定了解,感情甚笃之后再怀孩子也不迟。 先前她一直记得算日子的,也就是最近忙着医馆的事才忘记了,这不就怀上了么! 不过,已经成亲大半年,夫妻二人相处下来,不说如胶似漆,也是恩爱有加,此时有个孩子倒是正好。 对于儿媳妇有孕,陈翠自然是开心的,这俩人都正当年,身体又好,既是成了亲,有孩子才是正常的。 她不仅把自己曾经给张若梅抄录的孕期手册重新誊写了一份给秦若芷做参考,还说了许多话来宽秦若芷的心。 “虽然你对于医学之道懂的比我多,可我生过四个孩子,这方面好歹有些经验,有不明白的事尽管来问我,还有就是咱家是泥腿子出身,不搞什么通房小妾那一套,伯康要是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这个当娘的饶不了他!” 一番话下来,秦若芷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她爹娘感情这么好,三兄妹都是嫡出,可她爹还有个妾呢,只是没有生育,少出现在人前罢了。 这不是因为她爹有多自觉,而是她娘懂医术,手段高的缘故,不然换个人试试,说不定早弄出一堆庶出子女来了。 如今婆婆把这话说在前头,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让她安心不少。 虽然她知道自己娘家比夫家地位高,就算是为着丈夫的前程着想,婆家也不会让她不痛快,可婆婆能如此深明大义,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很快就到了年关,因为秦若芷怀孕不满三个月,陈翠就让她暂时放下了手里管家的差事,她亲自来操持过年的事。 其实过年无非是备年货,给各家有来往的人家送年礼,这些都是有账本可查,有例可循的,有些跟长平官面上有来往,拿不准该怎么备礼的人家,回来问问他就是了。 跟大多数官样礼物不同,陈翠真正用心的是给老家备的礼,包括两个儿子,娘家和老家的族人。 给两个儿子的,有长平精心挑选出来的书籍,还有一些老家不容易买到的海产干货和补品,将吃法都写在上头,让麦氏给他们做着吃。 给陈家二老的,除了必备的成药,还有一些好的衣服料子,和给嫂子和弟媳以及侄女的首饰。 如今自家开了医馆,那些药材得来更加容易,做起来也更方便。 给老家族人的,一部分是由长安在老家采购,每家两斤肉,两斤白面,让大家伙过年吃顿好的。 另一部分则是给刘有才和几位族老的,是衣料和补品,各家都有一份。 唯一让她犯难的,则是给刘文德家的年礼,她去问长平的意见。 “就按给族老家的那份礼来吧,总不能让人说我这个侄儿发达之后对大伯不管不顾。” 长平沉默了一会,才轻笑道。 这两年老家来的信里,说了刘文德要带刘长盛进京投靠长平的事,都让族长和族老们拦住了。 没有身为族长的村正给开具的证明,这父子两个办不来路引,连县城都出不去。 大家伙也不是瞎子,这长平对村里的普通族人都这么好,凡事尽心尽力的都想着大伙,唯独对自家大伯和堂兄弟平平,甚至还不如一般族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刘文德这小子以前是怎么对二勇和几个侄子的,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也有人说过长平如今得势了,不该这么狠心,要善待亲大伯和堂兄弟的话,可很快就被人给批了。 “去去去,要善待你善待去,把你家的肉和面给大文那小子送去吧!” 有人起哄道。 刘文德小时候叫刘大文,十几岁才改名叫刘文德,以前大家都叫他刘文德,可这几年随着长平几兄弟越来越出息,大家看出了两家人不对付,就开始有人重新叫起了大文这个名字。 说要让刘长平善待大伯的那人立刻语塞,尴尬道:“我就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后来长安知道这件事以后,就找人疏通了县衙的书吏,关照他们不要给刘文德父子开具路引,让他们无法远行进京。 想也知道,这爷俩就不会干什么好事,万一让他们进了京,不定会给大哥惹来什么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