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见徐大贵涕泪横流的瘫坐在地上,他的心更乱了,却勉强劝道:“徐叔,你先别急,我想想办法。” 他想的是去王府问问消息,说不定家里人为了安全避到张太太府上了。 那毕竟是同知府邸,只要陇南城不被攻破,那里就足够安全。 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先是在巷子里瞅了瞅,见四下无人,便掀开了门口一侧的大石头,下面赫然有一枚钥匙在那躺着。 他迅速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徐大贵见状也连忙用袖子擦了擦泪,提着两人的行李进去。 大黄小黄看见主人进来,叫的更欢了,长平却顾不上理它们,而是大步向着正房走去。 正房的门倒是没锁,一推门就开了,他一眼就看见桌子中间有一封信,连忙上前打开。 这是陈翠的笔迹,仓促之下写就的,上面简短的说了他们离开的原因和去向,让长平回来见信之后就去王府找张若梅。 “大少爷,大少爷,这信上咋说的啊?”徐大贵遍寻不见家里人,连忙跑过来问道。 长平正要向他说明原委,此时大门口却传来了叫喊声:“长平少爷,长平少爷……” 随着声音走来的,却是张若梅家的一个小厮,惯常来陈翠家跑腿的,家里人都认得他。 “元宝,你怎么来了?”长平问道。 “是太太让我一直守在巷子里等您的,见到您之后就把你接到府里去,刚才我拉肚子走开了一会,就见门已经被打开了,我就猜肯定是您回来了!” 元宝面色隐隐发白,额头上却有一层薄汗,他刚才在厕所里蹲了好久,现在腿都发麻。 长平见状就跟徐大贵说:“徐叔,我们跟元宝走,路上我再跟您说。” 三人退出了院子,走到门口的时候,长平见大黄小黄一直向他摇尾巴,嘴里“呜呜”做声,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心下不忍。 “元宝,我能不能把这两条狗一起带上?” 元宝正因为刚才长平少爷回来的时候自己不在而心虚,怕他在太太面前提到此事,主子要是想发落人,可不会管你什么原因擅离职守,便有意的向他卖好。 “您要是不舍,那就带上吧,府里养的也有两条狗,到时候可以拴在一起。”元宝利索的答道。 他们府里物资储备足够多,不过是两条狗而已,他们还养的起,再说了,费的又不是他的粮食,他自然不心疼。 大黄和小黄的绳子被解开,乖乖的跟着长平上了马车。 这个时候王恒志在衙门忙的脚不沾地,家里只有张若梅在主持大局,她见了长平,眼中不由溢出泪花。 “好,好,平安归来就好,你在府里安生住着,不要见外,只当自己家一般,等你娘他们回来,你们再一家团聚!” “多谢张姨收留,侄儿定当遵命!”长平深深的施了一礼。 “客气什么,该我多谢你娘才对,对了,你给我讲讲金城那边的情况吧!”张若梅心忧局势,还是想多知道些情报。 “那天我跟徐叔一得到消息,便高价雇了一辆马车准备回来,多亏我们行动迅速,刚一出城,城门就被关了,现在金城内里情况如何,实在无从得知。” 长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要不是他当机立断,说不定就被堵在城门口出不来了。‘’ 金城离边境只有两百多里,是离边境最大的城市,以西戎骑兵的速度,全速前进不到一日就能到达,一旦边境被攻破,首先遭殃的肯定是金城。 张若梅一声叹息,如今陇南的局势又能好到哪里去。 “对了,乡试结果出来了么?”她忽然想到了长平此去金城的目的,不由问道。 “出来了,小子名字有幸在榜,位居第五名!”长平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太好了,你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张若梅真心的为长平的成绩而欢喜。 张若梅见识过不少读书人,可其中有不少人就止步于秀才,长平才读了几年书,就能一次考中举人,这真的非常难得! 长平听她提到娘,心里有有些略微的失落。 可他也明白,娘的做法是对的,按照眼下的局势,带领家人入蜀才是保全他们最好的方式。 如果最终陇南没有被战火波及,也不过是舟车劳顿一场,可要是陇南被拉入战局,那这个举动就等于救了全家。 张若梅见他神情憔悴,衣衫也多有褶皱,知道他这两天为了赶回来定是极为辛苦:“好孩子,去歇着去吧,等到晚上老爷回来我再让人去寻你。” 长平也确实劳累不堪,便没有推辞,回了自己临时的住处休息。 张若梅给他安排的是外院一个单独的跨院,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屋子里面样样俱全,直接入住便可,可见是早就准备好的。 此刻他身心一放松,便觉得浑身的骨肉都酸疼,躺在松软的床铺上,眼睛一闭,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等到长平一觉睡醒的时候,门外的天都黑了,徐大贵就在门口候着,听到他起身的动静,连忙上前掌灯。 “大少爷,刚才厨房的人来送餐,我让他们先端回去了,您现在要用饭吗?”徐大贵问道。 “嗯,让他们送进来吧。”长平睡了大半天,肚子早就空了。 “对了,王大人回来了么?” “应该是没回来,我注意着呢!”徐大贵答道。 在别人府里住着,他肯定要多关注主人的消息,张太太住在内院,他不好打听,可外院的事想知道并不难。 两家往来频繁,他认得不少张太太手下得用的人,主人回府这种事情又算不得什么秘密,他们也不会刻意隐瞒。 饭菜端过来,分量不少,长平让徐大贵一起过来吃:“徐叔,别客气,这里就咱们俩,就一起坐下用吧。” 徐大贵连忙摆手:“大少爷,我刚才用过了,您赶紧吃吧,别放凉了。” 长平见此,也不再强求,便开始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