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明白了,过了剑门关,才算是进入安全地带,有这么险要的关隘,敌军轻易不会来攻打。 说白了,草原上的异族攻打大周也不过是为了掠劫粮食和财宝,通常是拿到足够的好处就收手,根本没有逐鹿中原的实力和勇气。 毕竟,他们再怎么兵强马壮,可毕竟人口有限,难以和人口以千万计的中原人相比,无法统治这么庞大的人口。 而且他们也不擅长耕种,更加习惯游牧的生活方式,这是数百年来难改的习俗。 西戎就算是想占据土地,也是稀罕边关上的那些草原,想多放牧点牛羊,对中原人那些可耕作的土地并不是很感兴趣。 这是陈翠一路上空着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她一开始被张若梅那悲观的论调给唬住了,只要一想到战争可能很快就到跟前,就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惧怕感,不由自主的按照张若梅安排好的路走。 这两天在路上,她冷静了下来之后,不断的思考,西戎人进攻陇南的可能性,还有他们这一行人可能会面临的风险。 最后,她通过自己的分析得出结论,西戎人进攻府城的可能性不太大,往蜀中方向就更不可能。 西戎人就算攻破了边境的防线,因为骑兵的特性,一般也只会往平坦的地方进发,方便作战和掠劫,陇南说起来也是个多山的地方,很多地方的路并不好走。 陈翠有些懊悔当初的冲动,想到消息全无的大儿子,她就更加自责。 虽然她在家里给长平留了书信,告知他们一行人的去向,让他去王府暂住,张若梅也承诺了会照应长平,可陈翠仍旧是不大放心。 “庄护卫,既然这样,那我们进入剑门关之后暂时不再往南走,先找个地方安置,去打听战事的消息和府城的动静,等有确切的音讯了,我们再做决定不迟。” 这是陈翠的决定。 因为连连番赶路,大家的状态都很萎靡,陈翠很怀疑,要是再这么走下去,肯定会有人支持不住倒下去。 尤其是两个小孩子,这两天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小的还经常吵着要找娘,再这样下去,说不好就要生病了。 现在的医学并不太发达,小孩子夭折率很高,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症候可能就会夺取小孩的性命。 张若梅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她,是想确保孩子的安全,要是府城最后平安无恙,可孩子却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那她可就成了罪人了! 庄护卫稍微思索,便应了下来:“是,陈太太。” 于是,吃午饭的时候,陈翠就向大家公布了接下来的行程,让他们再坚持坚持,等到进了剑门关,就可以暂时安顿下来休息了。 果然,一圈人就没有不高兴的,大家都有些受不了这么个赶路方式,盼着休息。 次日下午,他们一行人通过了有士兵把守的剑门关,进入了剑阁县境内。 入夜的时候,总算是在剑阁县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陈翠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不到三天的时间,他们赶着马车行进了四百多里,按此时的路况来说,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速度了。 剑门关是入蜀的要道,所以比一般的县城要繁华,客栈的规模也要大一些。 他们一行人多,就包了客栈的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厨房和厕所,这样可以减少跟外界的往来,避免被打扰。 今天的晚饭是这几天用的最舒心的,因为明天不用早起,也不用再赶路,所有人都放松了不少,包括那四个护卫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四个分做两班,轮换着骑马和赶车,这几天也都累的不行。 以前他们是跟着张家的商队外出押送,可因为商队要顾忌货物安全的原因,一般都不会走这么快。 这次他们确实折腾的不轻,只是因为他们算是队伍里的领头人,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不过,想到太太承诺给的奖赏,他们觉得再怎么辛苦都值得,有了那笔钱,他们就可以买房置地,过更安稳的日子。 吃饭的时候,陈翠看到昀哥一边扒拉饭,一边默默地掉眼泪,她看着那可怜的小模样,心疼的不行。 这孩子才不到五岁,可路上不止没有给大人添麻烦,反而还能帮着哄弟弟,也太懂事了。 奶娘轻声的哄着他,但是却不怎么奏效。 “昀哥,你怎么了?”陈翠放下饭碗,坐到昀哥身边。 昀哥先是摇摇头,继而才忍不住扁嘴小声哭着道:“翠姨,我想娘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啊!” 陈翠轻轻揽过他的肩膀:“很快的,我们在这里住一阵子,等你外祖家来接,到时候我们见过你外祖就回府城去!” 这是她糊弄众人的借口,她说蜀道难走,他们在这里等着昀哥外祖家来接,汇合之后再出发。 到时候肯定不会有人来的,但是如果府城的形势稳定了,他们就不必再往蜀中去,可以返回家了。 陈翠他们一行人终于可以安顿下来,暂时稳住的时候,府城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王恒志是在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发觉两个儿子不在家的,平时都是一家四口一起用饭,除非是他特别忙或者不在家。 虽然今天王恒志事情也不少,可因为听说了战争的消息,心情格外沉重,就想趁着眼下局势还算平稳,多跟家人在一起去。 “怎么不见孩子们?”王恒志见孩子们都不在桌前,桌上也没有孩子们爱吃的饭食,不由的问道。 此话一出,张若梅的眼泪又开始簌簌往下掉。 他这时才发觉,妻子双目红肿,显然今天没少哭。 “这是怎了,昀哥和旸哥呢?”王恒志急道。 “我把他们送走了,老爷,我看到那封急报了,不小心看到的,所以我把孩子们都送去我娘家了!”张若梅含泪道。 “你……你……” 王恒志听到她说自己看过急报了,气的立时起身,指着她的脸,想要谴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