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陈翠还会不时的幻想自己会受到什么封赏,可随着等待的时间太久,而她又太忙碌,最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件事了。 她怀着忐忑和激动的心情去了县衙,见到了来传旨的宦官,然后跪下听他念了一篇措辞讲究的骈文。 虽然她也跟着儿子们读了不少这个时候的书,可她的目的只是认识字而已,并没有增加太多的文学素养,前面的一大段她都听的云里雾里,直到最后几句才算听到了实质的内容。 那就是,皇帝鉴于她发现了新粮种的功绩,于国于民有功,给了她一个七品孺人的诰命身份,赐给她一座牌坊,用于纪念她的功绩,另外还有一千两银子的奖金。 其实,那什么牌坊不牌坊的,陈翠根本不在乎,那一千两银子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真正对她有用的,也就那一个诰命身份。 有了诰命身份,见了品级比她低的官员可以不用下跪,可以用官眷的身份求见各级官员,出门在外的话可以给自己糊一层金字招牌,撑一撑面子。 不过,诰命身份所谓的风光排场,其实也就是在那些平民百姓面前才有。 因为她这个身份是直接封的,比较虚浮在表面,不像其他的官眷,身后有做官的丈夫或者儿子,有实在的靠山。 陈翠将来要是见到了那些真正因丈夫或者儿子获封的诰命,哪怕品级相同,相互之间,她仍旧要矮一头。 但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一个七品诰命的头衔已经能够带来足够的荣光。 毕竟,在此之前,陈翠不过是一介村妇,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在外人看来,获得了诰身,她已经实现了阶层的跨越。 陈翠听完宣读的圣旨之后,不过怔愣了一下就迅速的反应过来,立刻给宦官磕头谢恩。 那宦官笑嘻嘻的对她恭贺,陈翠顺势在袖子里一掏,从空间里拿了个荷包出来:“多谢内官大人,这是民妇的一点心意。” 那荷包里是两个小银锭子,加起来大概有五两重,那宦官捏了捏,脸上的笑意就更真切了。 “陈孺人,这圣旨您收好,还有您的诰命服饰和御赐的银两,关于牌坊的事,稍后会有礼部的人过来指导修建。” 那宦官身后有两个护军模样的人,每人手上都有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那里面就是衣服和赏赐下来的银两。 陈翠再次道谢,接着就是由王恒志出面,招待这位姓胡的宦官和跟来的胡军。 “陈姐姐,恭喜你了,往后咱们可就一样了。”王若梅挺着大肚子对陈翠恭贺道。 她如今也是七品的孺人,陈翠获封之后就跟她平起平坐了。 陈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个怎么能跟你比,咱们老爷说不得马上就要高升,到时候你的品级也要跟着往上提了,我到时候还要恭喜你呢。” 陈翠虽然不知道对于王恒志的具体奖赏,但是想必好处不会少,不然张太太不会笑的这么开心。 对于官员来说,还有什么比升官更加直接的奖励么! 果然,她试探性的说了县令要高升的话,对方也没有立刻反驳,可见这事应该是真的。 “唉,您这话说早了,如今只是个嘉奖,谈不上什么高升不高升的,我们老爷才到到任一年多,到时候还要看上面的意思。” 张若梅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其实,她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等老爷做满这一任,就能升任本府的同知。 虽然同知不是主官,是知府的副手,只有分管之职,可如今老爷只是七品,升为同知以后,一跃成为正五品,这还有什么好挑拣的呢。 老爷今年才二十七,一年多以后,三十岁不到,就能成为五品官,这也足够让那些人羡慕了的。 “姐姐,这还要多谢您,要不是有这个新粮种,上面也不会对老爷如此看重夸赞。”张若梅真心感谢道。 因为玉蜀黍的事,上面对王恒志这个主官也关注了几分,注意到他过往的履历都十分亮眼,考绩都是“上上”,在黔地那个情况复杂的地带,能有这个评语,着实不容易,才有了提拔他的意图。 陈翠自然要谦虚,不能认了这个功劳:“都是老爷实心做事,才会得了上面的看重,这也是老爷积累的福报。” 两个女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商业互夸了好一阵子,陈翠看天色不早了,才告辞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放学的孩子们。 三兄弟知道自家获得封赏的消息,激动不已,将圣旨摊在桌子上仔细研究个不停,一会分析上面所用的字体,一会看圣旨所用的材质,忙的不亦乐乎。 只有长平,高兴之后,神色中竟然有一丝黯然。 陈翠注意到了,轻声问:“长平,你怎么了?” “娘,我……我原本想着,要是我能考上进士,就能给您请封,让您当官太太,可现在您已经有了诰命,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长平的脸上带着一丝局促和迷茫,自己原本要做的事忽然被抢了先,失去了既定的目标,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傻瓜,娘期盼的从来不是这个,娘只希望你们能健康的活着,以后能有个正经的事做养活自己,这就足够了。” 长平脸上闪过一抹坚毅:“可是我想考取功名,我想出人头地!” “那你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等你成了六品官,不就可以重新给我请封了么?”陈翠笑道。 她虽然没要求他们一定要往科举上奔,可孩子自己要往这个上头使劲,她自然要支持鼓励,毕竟将来有了出息,她自己也跟着受益不是。 长平恍然大悟,对啊,他的官做的越大,不就可以给娘请封更高的诰命了么! 长安和长富听到了,两人也不甘示弱开始攀比起来,一个说自己要当五品官,让娘当老封君;一个说要当一品大员,让娘以后再不必见人就下跪,反而是别人都要对她行礼。 陈翠听着儿子们有些幼稚的“豪言壮语”,笑的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