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轻笑了一声:“陈管事,我这可是提前半个月预约的,而且后续隔上半月还会再有两次同样的托运,您给出的这个报价,有些欠缺诚意呐!是不是见我就一个妇道人家上门,就欺生啊!” 看着陈翠嘲弄的神色,陈管事原本有些轻视的心顿时略微收紧:“这位大嫂,您说笑了,我们车马行对所有的客户一视同仁,这个报价也是根据成本核算的,绝没有别的意思。” “一共三次运货,每次价格七两,行的话就立契,不行的话我就再跑一趟府城,反正时间还早,相信会有别的车马行愿意接单的。” 要不是亨通车马行是阴平县最大的,也只有他们能有这么多马车,装的了这么多货,她肯定起身就去别家了。 陈管事顿时面色一僵,七两?这比原先他给其他商家的报价还略微低一些,她怎么敢提的! 一般这种情况,其实八两也就差不多了,他之所以开价十两,就是因为本县只有他们家能一次性承运这么多货物,没人能跟他们抢生意。 可是他忽略了府城,要知道,他们亨通在阴平县一家独大,在府城可不是。 现在离运货的时间还有半个月,人家完全来得及在府城找人运。 “刘大嫂,怪我刚才没跟您说清楚,十两是一次的报价,您要运三次,肯定是有优惠的,给您算九两就行!” 陈管事连忙找补道。 “看来陈管事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了,罢了,我就多往府城跑这一趟吧,反正时间还早,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功夫。” 陈翠说着,就站起了身子, 往门口走去。 陈管事有些急了,冬日里的生意原本就比其他三季少,要是放跑了这笔大生意,让她在府城雇了车,到时候要是传了出去,总行的那起子小人定会趁机将他踩贬一通的。 “刘大嫂,您别急啊,价格方面咱可以商量嘛,您坐,您坐,咱慢慢谈!”陈管事连忙赶到门边,拦住了她的去路,将她往里请。 陈翠原也不是真的要走,见状就趁势又坐了回去,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商量,怎么个商量法,陈管事欺我一个妇道人家,报价不实诚,还能怎么商量?” “八两,真的是最低价了,您说的那个价格我真的没法答应,主要是没法跟上头交待啊,这冬日里行路原本就难,赶车的师傅们也要养家糊口,大家伙都不容易,还请您体谅一二!” 陈管事的姿态不自觉的就放低了,朝着陈翠拱手作揖,一副谦卑的模样。 陈翠心里冷笑,其实她早就估算出十辆马车往府城的运费应该是是八两,只是因为他一开始十两的报价太气人了,她才这么不依不饶。 看他这前倨后恭的姿态,显然是不能失去她这笔生意,那这是图啥呢,一开始老老实实按照规矩报价不就得了,非得搞这么一出! 就算这样,她也会不会轻轻放过他。 “既然陈管事这么说了,那我也退一步,七两半,你们还要到我指定的地方接货,负责搬运货物上下车。”陈翠说道。 陈管事面露难色,“七两半实在太低了,我们根本赚不到钱。” “那就没得谈了,我还是去府城找别家吧。”陈翠作势要起身离开。 “等等,刘大嫂,这是三次运输货物的报价,咱们一起立契约,而且您要先交一半的定金。”陈管事咬牙说道。 虽然七两半挣的不多,但是一次定下了三趟的生意,属于薄利多销,这也算跟上头有个交待了。 陈翠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还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好吧,不过你们一定要保证货物的安全,木炭可是要轻拿轻放的。” “放心吧,刘大嫂,我们亨通车马行的信誉一向很好。”陈管事笑着说道。 两人签订了契约,陈翠付了定金,约定好了运输的时间和地点。 陈翠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车马行订了一辆马车,送她回村里。 虽然她才从家里出来不到三天,可却觉得似乎是出门很久了似的,心里非常挂念家里的几个孩子,夜里睡觉梦到的都是岁岁的小脸。 陈翠在想念三个孩子的时候,她所思念的人也在想着她。 “大哥,你说娘啥时候回来啊?”长富坐在一座炭堆旁边,用手托着下巴,神情寂寥的说道。 “娘不是说了么,她办完事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在家好好烧炭,等着娘的好消息就是了。” 其实长平也想娘了,这还是他出生以来,跟娘头一次分开这么久。 往日里,不管他是出门玩,还是从山上或者地里回家来,只要喊一声“娘”,娘肯定立马应声,要么给他端来一碗水,要么是给他擦擦汗。 娘就算是前阵子去县城卖炭,娘也总是及时赶回来,像这样离开家三天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可是,他也知道,娘这是出去给家里找出路去了。 娘原先是一个几乎不怎么出门的妇道人家,自从爹走了以后,她先是去县城卖木炭,现在甚至为了生计,不得不独自闯府城,这是何等的勇气! 长平轻轻叹了一口气,拍拍长富的头:“你在这盯着,我去看看岁岁醒了没!” 舅舅跟长安去山上了,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外加一个小婴儿岁岁。 长平进到房间的时候,岁岁睡的正熟,小嘴还咂吧了两下,似是在品尝什么美食。 这一两个月来,虽然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任务,要忙着做活,很少有闲着的时候,可因为有陈翠在饭食上舍得,哪怕是不能吃肉,也坚持每天都有鸡蛋吃,饭菜里的油水又足,在这样的情况下,家里每个人都长了肉,就连岁岁也不例外。 如今她似乎比先前白了一些,脸上的肉也多了,此时睡着了之后,长长的睫毛映在脸上,显得更加的可爱。 长平给岁岁重新掖了掖被角,转身打算去后院把长富喊过来,让他看着岁岁,醒了及时给她把尿,防止她尿床。 他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见大门口似乎有人在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