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审问（一）

“公安同志，这是什么意思？有事情，可以在这里问。带我回去，这是把我当做犯罪分子了么？”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叶秋，这会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这一突然的变化，倒是让老赵有些意外。 一般人看到这么多的公安跑到家里来，要带人走，早就怕了，估计脑袋里都在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事情暴露了，就算没有，估计都要盘算出来一些了。 可是这个叶秋，不仅没有什么害怕的，相反还也很是硬气。 从叶秋突然喊话，门口两个负责警戒的队员，就已经用手摸向腰间，做好战斗姿势。 老赵岿然不动，一身久经沙场的气势从身上发出，双眼盯着叶秋。 说道：“叶秋，我再说一遍，现在有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你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我们带你走！” “你们，你们，你们！”看着几名公安人员的动作，叶秋明显软了下来。 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硬气起来。 “你们怎么敢！知道我是谁么？我是知秋，在战斗的岁月我的文章鼓舞了无数的人，在解放之后，更是有无数人们看着我的文章参与国家建设。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胡乱抓人？你们这么做违反政策！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叶秋还在无能狂怒着。 看到他这个样子，老赵就准备让人直接动手了，但是想了一下，好像动作有些不好，就继续说道。 “叶作家，我们既然来了，就是知道你的身份，再说了，只是进行调查询问，您这么激动干嘛？难道是心虚了么？都是为人民服务，别有这么多的抵触情绪么？”老赵说道。 “我一定会把你们的事情写下来，让更多的人看到。”叶秋还在做着抵抗，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公安人员有所顾忌。 老赵看着这个叶秋只是在吵来吵去，并没有其他动作，对手下的两名队员打了个眼色，两人领会意思，立刻走到叶秋身后，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后两边。 一直在旁边看着情况的邹清，立刻走上前来，对着叶秋说道。 “老叶，公安同志找你，肯定是有事，你先过去帮着公安同志把事情办了。”邹清说着，还轻轻的拍了两下叶秋的肩膀。 听到邹清的话，叶秋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着两名队员向外面走去。 老赵看着这两个人突然有点怪异的感觉，至于是什么，又说不出来。怎么说呢，在这个年代，大部分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的，也就是说，对于这些外面的事情，家里的女的基本都不怎么掺和。 正常人家，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公安，估计吓都吓死了，所以，叶秋的无能狂怒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个邹清，确是有些怪异，太过于镇定了。 并且还话里有话的，什么叫帮忙啊？公安有什么要他帮忙的。这不是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么！并且，什么叫先过去，去了还能很容易的出来？ 总之，老赵感觉这个女人并不简单，沉着冷静，跟她身上那种功能安静的书卷气还是不一样，总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不过，这次过来的任务就是抓捕叶秋，老赵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也具体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会叶秋也没有怎么反抗了。 老赵就带着叶秋向所里走去，收队了。 在走出叶家的时候，老赵随便的四周看了一下，今天过来只是带人，并不是搜查，所以，并没有四处检查，但是，做为一个多年公安战线的人员，老赵还是习惯性的观察环境。 这会正值盛夏，草木茂盛，虽然有些干旱，但是在四九城，水的供应还是充足的，这个叶家的小院虽然没有怎么精心伺候，但是，这院子里的草木还算是长的茂盛，虽然能看出来很久没有修剪了，但还是繁茂的很。 邹清把几个人一直送到门口，看着几个人离开，邹清还是没有关门，就盯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脸上阴晴不定。 在角落里负责观察的队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把人带回派出所，老赵并没有急着审问，而是来到张帆办公室。 “所长，人带回来了？怎么个章程？”老赵问道。 张帆知道，老赵问的意思是，下面的审讯是什么套路，是先把人晾一会，还是直接开始，由谁开始，是一般队员先来，还是所里几个老预审直接开始。 这一切，都很有说道，可以给犯罪分子实施不同的压力，也可以看出犯罪分子不同的反应，要采用那种方式，也是根据不同的人从采取不同的策略。 张帆思考了起来，这个叶秋，现在在所里大家都认定是林晓假扮的，那就说林晓，通过资料的整理，可以看出，应该是个家境优越的阔少爷，读了些书，有些才气，写了些文章，不过生活过的一塌糊涂，赌博，勾栏瓦舍的一个坏毛病都没少。 但是，既然敢于做这种事情，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被敌人选中，是经过很久的训练还是因为这个计划临时召集，这个暂时还不能确定。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人应该是经过训练的，不能做为普通人来处理。 这些经过训练的特务，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应对反应，都是经过反复调校的，甚至都形成了肌肉记忆。应对这些人，一般的审讯肯定是不够的，如果单从特务这个角度去看，肯定还是派经验老道的人员进行审讯最为合适。 但是，张帆又想到，虽然现在掌握了一些证据，可是还不够扎实，再说，毕竟还是个有名的作家，搞出些乌龙来对所里的影响也不好。 现在全国的风向都是生产自救，如果这时候所里传出了什么对待作家的不好传闻，也不利。 想来想去，张帆想到了程才，所里这几个人，老赵太直，火气太重，老李太正，做事四角俱全，只有程才，经过这几年的派出所生活，变得很是油，既能切中重点，又能在玩笑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事情。 “让程才去吧！先探探口风。这种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审问就能得到答案的，想让他承认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张帆说道。 老赵点点头，就去通知成才了。 位置还是安排在5号审讯室，前面提到过，这间房是所里特意改造的，里面进行审问，外面还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听到里面的对话。 有时候，正在审讯的人员，大部分精力都是在思考要如何问，对方如何回答，要如何进行进行应对，要如何引导这方面。 人都是一样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一个方面，就会忽略很多其他方面的事情。 所以，在外面观察的人员就会起到很好的补充作用。 比如，里面嫌疑人的表情，动作，眼神方向，手部动作等等，一些很小的表情动作都能表现出嫌疑人在某一个问题应对时候的心理状态。 在这种情况之下，里面的审讯人员就可以跟外面的观察人员进行达成很好的配合。 对嫌疑人的薄弱问题，或者胡说的问题进行重点的突破。 经过所里这么长时间的实践证明，这个方法很好。 很快，叶秋被公安人员带了进来，没有带任何惩罚性的戒具，只有两名公安跟在身后，预防着他的随时动作。 让人坐在位置上之后，两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对于审讯室来说，都不大，嫌疑人一个凳子，前面是一张桌子，后面两张凳子，是审讯员做的。 房间没有窗户，显得有些闷，房门很厚，外面的声音根本传不进来。 幽闭的环境，配合上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红色大字，更给犯罪嫌疑人足够的心理压力。 张帆带着老赵，老李，程才，丁一灯几个人坐在了外面的这房房里，看着里面的情况。 这个叶秋，被带到位置上之后，经过短暂的适应，就缓和了下来，之后就开始四处观察这间屋子，最后就安静下来，还翘起了二郎腿，选择了一个自己比较舒服的方式坐了下来，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了。 “老程啊，你这次碰到的可是个硬骨头啊！”张帆看着他的动作和状态，对程才说了一句。 “硬骨头碰的多了，习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说完，程才还比划了一个正在放映的电影里面的动作。 几个人捂嘴偷笑。 这个程才，自从结婚之后，好像更有了一些耍宝的潜质，想想他刚来派出所的时候，整个人气质阴郁的很，每天都躲在资料室不出门，跟同事们也都不怎么说话，所里的行动也不怎么参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张帆还是很喜欢现在这个团队的，简直就是一个六边形战士，各个方面的人才都有，办起案子来很是顺手，一个眼神就知道大家要干啥，这种默契还真的很不容易。 既然在外面聊着天，并没有急着进去。 不过，坐在里面的叶秋好像也并没有着急，还是跟刚才一样，用舒服的方式坐着，并且翘起来的脚还在一抖一抖的。 张帆微微一笑，心里想着，这家伙这心理素质真的不一般啊。 看了看手表，也过去二十多分钟了。 张帆开口说道：“老程，进去吧，这么放着也没啥用了。这家伙的心理状态不一般啊。还有，那个赤脚大夫叫过来没？” “来了，在外面坐着，需要他的时候，让小赵叫一下。”程才说着，就带上丁一向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叶秋抬起头看向进来的两个人，两个一身公安制服，身材笔直的青年，为首的青年好像腿脚有些问题，有点微跛。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让我过来配合调查，却把我放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这是虐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手段，我一定会把这些都写下来，让更多人看到你们的行为！”程才两人还没有落座，叶秋就首先开始发难。 程才两人没有急着说什么，拉出凳子，两人坐了下来，丁一打开记录本。 程才微笑着看向叶秋（林晓，一下都称呼叶秋，案子结束后在称呼林晓，方便理解），开口说道：“叶作家，不要着急，现在全国各行各业都在忙着生产，我们也一样，让你久等了，不过，配合我们公安机关办案，也是你应该做的，对吧！” 碰到了一个软钉子，叶秋攥紧了手掌，这个情况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按照他的想法，如果他首先发难的话，对方应该首先发怒，之后说些类似于“老实点！”“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或者“赶紧交代！”之类的话。 但是愤怒是会让人丧失很多判断能力的，对面公安的表现，让叶秋心里一紧，也知道今天碰到的对手不一般。 但是，这种超出预期情况的紧张，也转瞬即逝。 叶秋直接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也知道，现在全国的形势，所以，最近我都在伏案工作，努力写出文章，鼓舞全国人民的士气！” 听到叶秋的话，程才还是刚才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说道：“是的，各行各业都在岗位上发挥作用，眼前的这点困难，很快就会过去的。” “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到公安同志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秋很显然不想在这些没有营养的事情上继续纠结，直接进入主题，赶紧问道。 “好，不耽误时间，咱们直接开始。”程才说完。 从手里拿出一张照片，正是叶秋家里保姆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你认识么？” 叶秋盯着照片看了一会，说道：“认识，这是我以前的保姆。后面全国解放，人人平等了，我就把她辞退了。” “ 哦，她后面去了哪里？”程才问道。